如此熟悉的陌生人。
“你該撕掉我的嘴巴,扯掉我的舌頭,你應該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託蘭西略有深意地對葉輕舟說道,只有他們兩個能明白的啞劇——你該殺掉我,因為我知道你才是戒指的主人。奪走我語言的能力,或許我會因為憋屈的英文拼寫成為你的替死鬼,可是,現在,這個替死鬼還能說話。
託蘭西伸出自己的舌頭,舌頭上的五芒星熠熠生輝。
“。。。不,我不會那樣做。”葉輕舟答道。
託蘭西一頓,忽然,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在地上打了七個滾,跪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肚子,笑撕碎了他的語言,“人啊!這就是人!人到底是什麼樣可悲的東西!”
他想起為了權力和財富出賣身體的自己,“為了麵包,還有什麼不可以出賣?”
他看到為了活下去明知道自己被冤枉也默不作聲的葉輕舟,“為了活下去,還有什麼不能捨棄?你的承諾呢?不是永遠不欺騙我嗎?不是讓我幸福嗎?不是想要我的笑容嗎?你知道你像是什麼東西嗎?”
託蘭西停頓一下,說出一個字,“人”,似乎人這種存在像豬一樣充滿侮辱。
“人這種東西,就是在吃飽肚子的時候,才記起施捨窮人,自己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對別人付出善意。但是,當自己都受到威脅的時候,就會收起《聖經》拿起屠刀,磨刀霍霍指向曾經同情的物件。”
託蘭西還在笑,並沒有感覺到悲傷,只是止不住想笑,當然無論如何也不覺得開心。
“抱歉。”葉輕舟說道,聲音很低,託蘭西幾乎聽不清。
“你不用對他道歉啊,克勞德,一開始就是託蘭西在欺騙你。他根本不是託蘭西,頂著託蘭西的殼子,接近你,騙你,這樣的傢伙,死了也是活該。”安德烈趕忙勸道。
他的意思是寬慰葉輕舟,可是每個字同時紮在託蘭西和葉輕舟心口。對於託蘭西而言,翻譯一下就是:“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傢伙,一開始就頂著克勞德殼子,接近自己,玩弄自己,那樣的傢伙。。。死了。。。”
託蘭西沒有再向下去,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一絲心痛,這個不愉快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吧,那個人不是克勞德,自己也沒必要當真,畢竟他只需要克勞德一個人。而,連對克勞德都是玩弄居多的自己,沒必要為這樣一個傢伙傷心。他是蝴蝶的主人,只要戲耍就好了。即使心裡這樣想,心臟開始疼痛就無法停止。
疼得他呼吸困難。
“不知為什麼,聽到別人道歉的時候,會有沙子跑進眼睛裡。我的一生沒什麼人對我道歉,因為我這樣的人,本來,被怎樣對待都是理所應該的。那麼,最後,你要怎要對待我呢?”擦掉眼睛裡的淚,託蘭西最生氣的,是手背溼透了,淚水還無法擦乾。他把最後的選擇交給葉輕舟,是就這樣讓自己被冤枉而死,還是犧牲自己。其實這個選擇也可以由託蘭西來做,是揭穿葉輕舟的真面目,還是慨然赴死——只要他開口。可是託蘭西才不要做這種選擇呢,因為託蘭西一直很自私,很自私,如此艱難的選擇,什麼都不會的託蘭西大人才不會做呢。
最後一次,任性地依靠克勞德吧。
“你跑吧。”葉輕舟說道。
所有人都震驚了,包括託蘭西在內。
“你。。。跑,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藏好自己,然後,我們會去找你,如果找到。。。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過你。”他補完了後面的話。
“原來如此,不是放過我,也不是立刻殺死我,而是‘選擇性放過?’”即使到了這個時候,託蘭西嘴巴還是一樣歹毒,“如果說,放過我是愛,殺死我是不愛,那麼你的愛就只值三天嗎?吶吶,夏爾,託蘭西大人我,只有三天的價值啊!真是昂貴啊!”
“。。。不想笑得話,就不要笑了,很難看。”夏爾露出不忍的神情。託蘭西直接當做什麼都沒聽見,他走向克勞德,被安德烈折斷的手軟綿綿地吊在一邊,像空蕩蕩的袖子一樣隨著他蹦跳的腳步起伏。他站在葉輕舟面前,細細打量他。當葉輕舟要後退的時候才開口,“就讓我看看你吧,看一眼你的嘴,如何說出這樣溫柔的話;看你的眼睛,敢不敢看看被你欺騙的我;看你的心,有沒有餵狗的價值。”
葉輕舟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他只能後退,才能躲開託蘭西傷人的視線。
覺察到葉輕舟愧疚的託蘭西才不會放過他,因為託蘭西這傢伙,就是那種刻薄,自私,殺不死自己背叛的愛人,也要毀掉他一生的型別。
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