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杜衡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覺熱水燻蒸的霧氣攪得她心裡也熱起來,任由身體本能——往後退了一步。
看不到。
……再退一步。
……再加半步。
一片水光潤澤裡,骨肉勻停的小腿在霧氣裡若隱若現,好似一截嫩白的藕,被流水細膩包裹,益發晶瑩柔白。
纖細的腳踝不盈一握。
足背蒼白,被熱水蒸騰出一點點嫩紅,指甲小巧圓潤。她似乎踮了下腳,熱水瞬間滑過她足弓——
杜衡覺得心裡漾起一股□□電流,好像淋浴滑過的不是她的腳,而是自己心口。
她閉了閉眼,感覺不能再看了。
也終於原諒了古代不少皇帝——原來喜歡看美人浴足,意淫做掌上舞什麼的,真的不是怪癖。
反正……我沒怪癖。
作者有話要說: 短篇,所以情感線會快一些。
☆、遺世青瓷
總之出於各種原因,洗完澡的杜衡更熱了。
安燃鬆了馬尾,用毛巾包著頭髮,帶她回了自己房間。其實和那些劍室沒個兩樣,就是多了張涼蓆,小毯,還有枕頭。
反正現在是盛夏,什麼都不蓋也不會受涼。
安燃關了壁燈,只在角落矮几上留了盞昏黃的小燈。
杜衡還在思索怎麼給身體降溫,先躺了下來,儘量不去看她。室內很安靜,就聽到沙沙聲音。
杜衡閉上眼,愈發睡不著。
……鍛鍊太多身體興奮過頭了。她安慰自己。
“你在寫什麼?”
“《南華經》。”
“《莊子》?”杜衡反應了一下。她又不是道士,好好的叫什麼經。
“嗯。”
安燃愈發安靜,杜衡偷眯眼覷她,發現她抄得很認真,一縷頭髮從頭巾裡散出來都不曾發覺。
燈光挺弱,只能照出她好看的眉眼,稍稍還有點稚嫩。
細瘦頸子和鎖骨都看不分明,半隱在黑夜裡。
杜衡覺得熱得有點厲害。
她乾脆坐起來,環顧四周:下次再多給安少凱投點錢吧,至少裝個空調。
“寫到哪兒了?”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
杜衡有點懵,她說得挺快,聲音也不大,而且一長串兒。頭回有點懊悔從前沒認真讀莊子。
“你看得懂嗎。”
半天,她嘟噥了一句。十五歲,要是正常上學,也得高中了?
杜衡心裡一跳。腦子突然蹦出個奇怪念頭:就算國內,高中生早戀,好像挺正常的?
“悟劍,從懂到不懂,再從不懂到懂。反反覆覆,是沒頭的。”
安燃突然開始輕聲呢喃,乍一聽像繞口令。
杜衡沒被她繞暈。
卻心裡有點涼。
她最後那句話,不啻一盆冰水,兜頭潑下。
……反反覆覆,是沒頭的。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是安少凱還是誰,一臉滿不在乎笑著說——
安燃啊,她被老頭子盯上了,現在可難出門咯。學都不讓上了,只讓專心練劍,估計以後做看家師傅吧。
……
杜衡在發呆。
安燃又開始抄書。
“我叫安燃。燃燒的燃。”
恍惚中,流逝的光陰轉眼不見,當年十一歲的孩子,同十五歲的少女身影模糊重疊。
在這陳舊的老宅裡……待一輩子?
“你以後會出去吧?”
“去哪兒。”
“就是離開這老宅子。”
“不知道。”
“總要……嫁人吧?”
“不知道。”
“當時幹嘛不像你堂姐一樣,上初中高中,準備考大學然後工作?你知不知道要是這武館開不下去,以你現在這樣,沒文憑沒工作經驗人還不怎麼靈通……問題很大啊?”
安燃終於停下筆,抬頭望向她。目光依然清亮,其中閃著困惑。
“為什麼很大?”
“因為——”她突然說不下去。
因為她自己也沒想明白。
沒文憑沒經驗不懂交際的人很多,但那些人不會讓杜衡覺得“問題很大”,甚至是沒有問題。反正只要不懶,總餓不死人。越是自由競爭,越是各憑本事。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