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留了下來,在病好之後回到此地,重新建起了難民村。”
“道長你覺得……我師兄這是幫了你大忙……?”唐小羽忽然介面。
她想的是個問句,但心裡似乎有種沉重的力量,讓她的句尾無法上揚。
“自然,那時我師父和同門無人理解我,唯有他肯仗義相助。幸虧我有這樣的朋友緣分,否則如今早就被關回山門,不能在這裡了。”
……真拿你當朋友的人,應該像你師父和同門一樣,不顧一切的把你綁回家。
唐小羽想著,卻沒有說出口。
紫霞似乎有些不明白唐小羽為何忽然神色凝重,微微挑了挑眉,等了一等,繼續轉回了話題。
“此地收拾停當後,我將用唐門的材料做符紙的計劃報給武林盟,他們很快給我安排了供應材料的上線——那人沒告訴我名字,寄來的包裹落款只有個代號“不悔”,我懷疑過是你師兄沒有回家,卻直到現在才證實。”
他輕聲嘆一口氣,“也是了,狼牙軍營戒備森嚴,他一個重點看守的高階俘虜哪有這麼容易逃出來,又怎麼可能如此逍遙的山上城裡到處走——
他那時定是詐降,在敵軍有了任職才脫身,也就此被迫順勢做了臥底。
畢竟按照慣例,江湖人雖然參戰,卻從來不會安排這種危險的差事。我們這些草民縱使有足夠的頭腦做出黑科技,到底沒可能與那些浸淫朝堂幾十年的老狐狸比機謀。
——要是去了敵營,縱使心志堅定,也會在對方殘忍的反制下一遍遍被迫交投名狀,一遍遍再難挽回的傷害友方,到頭來清算功過,也許殺的同伴比敵人還多,他會說不清自己站哪邊的。
……我知道你師兄初心未改,也知道他有過失誤,交過投名狀,虧欠了不少同袍。
但他從未虧欠我。
定時寄給我的材料從未延誤,過去一年內無論他如何挑起戰局變動,也始終保護這片山區的安全,保證我有穩定的實驗環境。
——只有我欠了他。”
紫霞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緊抓住劍穗的慘白指尖。
“正是在做實驗時,我發現自己……再也用不了鎮山河。”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一把將劍抱在懷裡,痛苦的緊閉上眼睛,“口訣沒有問題,修為沒有問題,心念足夠鎮定,當年做出選擇,將鎮山河交給村民……我也沒有後悔,沒有陰影。”
“所以……小羽姑娘,我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激動起來。
“……這樣子我沒法保護這裡,沒法保護那幾千人……沒法保護你!
當年他們兩個犧牲自己救下的百姓沒能活下來,我已經虧欠良多,如今同樣的慘劇就要在此地再現,全都是因為我……
我竟然……壞掉了!
我該怎麼辦,我對不起你們,可我不知道!我沒辦法……!”
紫霞的聲音戛然而止,只餘虛弱的喘息,隨即似是完全脫力,他直挺挺的一頭倒向了身旁的石壁。
……這回的反應倒正常了。
唐小羽嘆了口氣,伸手接住了他。
“哎……紫霞寶寶啊。”她抬起指尖輕撫紫霞的頭髮,凝望他緊閉的眼簾上顫抖的睫毛。
其實得知這暱稱後,唐小羽從來沒用過。
因為她深深認可紫霞是個有良心有擔當的男子漢,“道長”這個稱呼雖然有些見外,卻分明更適合他。
但現在,她知道他為何會被稱作“寶寶”了。
在武林盟承擔了工作,被交付了“保護難民”的職責,就將它看做命中之重,不顧一切的執行,做好了會高興,沒做好就像丟了魂。
——聽話的,乖寶寶。
滿心相信著那“同心共志,生死之誼”的大道理,把千機這樣心有深慮的特殊人物當做至交,渾然不覺他“仗義”慫恿著他留在此地,其實是看中了他的黑科技能力,把他當做棋子,放入佈局——推進火坑。
即使千機只因對他失望就殘忍的親手重創他,他也覺得理所應當,毫無得罪,甚至反認為自己虧欠了人家。
——天真的,傻寶寶。
然而另一方面,他在親手選擇了職責,放棄朋友的性命時——
同樣覺得理所應當,毫無得罪。
甚至毫不猶豫。
……心無波瀾。
唐小羽不覺得紫霞的選擇本身有錯。
她是從小訓練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