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喂,姓楊的小子!你哭夠了沒有?”
場中另有一人,拖著重傷的尹志平,提著一把黝黑的長劍指著金輪法王,兩人對視不久,楊過還劍入鞘,攬著尹志平慢慢退到了一棵古拙的青松之下。
全真五子欲過去檢視,楊過卻紅著眼睛大聲道:“別過來!”
尹志平低聲道:“過……過兒,是你嗎?我還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很好,很好……”
楊過幾次欲言,都沒有說出話,猶豫再三,問道:“師父,我聽說了一件事,荒謬至極……”
尹志平打斷他,笑道:“若真荒謬至極,過兒怎會再來問我?做便做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隨便推脫?我……我死有餘辜,你不要……不要再管我了,快快下山……下山去罷!”
楊過捏緊了劍柄,咬牙道:“為什麼……究竟為什麼!我師父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尹志平想嘆氣,卻咳出一口血來,啞聲笑道:“過……過兒,為師心中還有個隱秘的秘密,不欲任何人知曉,你不要問了,且讓我贖罪吧!”
五子分別拿劍與場中各位好手對峙,劉處玄一直注意著這邊,高聲叫道:“楊過!你接著!”
說著扔過一藥瓶。
若是旁人來扔這藥瓶,楊過未必肯接,郝大通與他有仇,孫不二看不起楊康,連帶也瞧不上楊過,楊過自也瞧不上她,王處一是趙志敬的師父,唯有劉處玄與他素無芥蒂,楊過這才收下,尹志平卻道:“不要管我了,且讓我死罷!”
楊過堅持喂他,尹志平伸手推卻,卻摸到他空蕩蕩的袖子,當即一驚,問道:“過兒,你……你的胳膊呢?哪去了?快拿出來,可別要開這樣的玩笑!”
楊過仍是咬著牙,眉頭緊鎖,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既不要我管你,又何必要管我?”
他平日裡就是這般彆扭脾氣,尹志平不以為忤,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仍當是楊過幼年時跟在他身邊習武一般。只是重傷無力,手伸出一半,力氣不濟,竟始終差一點。楊過於心不忍,將頭捱過去,待到他的手撫上自己頭頂,便忍不住掉下淚來。
“過兒長高長大了,師父卻老了……”
楊過哽咽道:“師父沒有老!師父仍是我上山時那副模樣,師父還要長生不老,還要羽化登仙,你快將這藥服下!”
尹志平緩緩搖頭,仍是看著楊過道:“世上我最著緊你一人,縱然師父他老人家也不及你……我生平最錯之事,便是當日讓你下了……下了山,以致你……你受了許多苦,好孩子,你的胳膊怎麼了?”
楊過忽地伏在尹志平身上放聲大哭,哭聲委屈至極,到最後聲嘶力竭,似要將所受的所有委屈都發洩出來,尹志平輕輕摸著他的頭,自懷中摸出一條手帕來,替他擦掉眼淚鼻涕。
“這麼多師叔師伯瞧著,哭的多難看?”
楊過慢慢收了哭聲,擦淨了眼淚,道:“師父,待我殺了這五個輪子的賊禿,趕走這群蒙古韃子,今日定讓你坐上掌教之位!”
他霍地站起來,提著手中劍走了進來,正在此時,聽見李莫愁問道:“喂,姓楊的小子,你哭夠沒有?”
楊過以為她欲興師問罪,不知如何回答,想約她先行打退金輪法王,不料李莫愁道:“我且問你,我將我這小妹子交給你,你為何對她不管不顧,任由她傷成這樣?”
楊過似是受了驚嚇,一臉迷惘之色,俄而忽然明白了李莫愁每個照面為何都不給他好臉色看。他恍然大悟,先瞧了小龍女一眼,心中熱血上湧,暗道:龍姑姑,現如今我託你一程,就算你事後怪我亂說話也罷,今日這些話,我是一定要說的。
他當即反問道:“李莫愁,我才要問你,你願意為她放過無雙妹子和我,願意為她四處奔忙,你連死都願意為她死,為何卻總想著將她交給別人?她到臨死前都念著你,你為何又要一次一次把她推開?李莫愁,你到底有沒有心?”
他這幾句話沒用內力送出來,聲音也不高,兩人隔得遠了,聽起來與常人低聲講話無異,聽在李莫愁耳中,卻像是劈了一道又一道的天雷,劈得她頭昏腦脹,嗡嗡直響。她聽著楊過的話,目中殺氣慢慢散去,眼睛漸漸睜大,低頭看了看小龍女,又抬起頭來審視著楊過,似要從他眼裡找出些說謊的痕跡。
可這往日滿臉狡獪的少年憤然看著她,好像是她做下了天大的錯事,膽敢抵賴半句就要上來找她拼命。兩人對視許久,楊過毫不讓步,足見他這一番話只真不假。
聽武林逸事掌故原是武林人士的通性,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