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走到小龍女門前細細聽了聽，料想她正在睡覺，卻不料裡面半點聲息也無。她略略心驚，心道這師妹再怎麼厲害，也不會修得睡夢中都沒有呼吸之聲吧？遂雙手使力，推開房門。門應聲而開，繩子上空無一人，床上更是從未有人睡過的痕跡，又見桌上飯菜仍給紗網扣著，想來是今日還要吃的，更不可能是回了古墓之中。她心神不寧，總是有些不好的預感，當下出門去，往兩人常去的地方一一尋找，終於在一片玫瑰花旁找到一點白色。

她十八歲便下山闖蕩江湖，見多識廣，但見小龍女衣衫狼藉，雙腿裸在外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心下了然，一片冰涼。她走過去探了小龍女脈門，又替她推宮過血，看她動了動胳膊，才將她蓋面之布掀起來。

小龍女茫然地看著她，抬起胳膊，伸到李莫愁眼皮底下，喃喃道：“師姐，守宮砂……沒有了——”

第20章

古墓派傳人盡皆是冰清玉潔的女子，祖師婆婆終身未嫁，人人胳膊上都有一顆守宮砂。李莫愁縱橫江湖十餘載，仍是完璧。不料古墓門主甫一下山，便遭此橫禍。李莫愁不知說什麼好，驀地心中升起一股怒氣，霍然起身，怒道：“定是重陽宮那班臭道士，叫我去將他們都殺了——”

“師姐……”小龍女聲音沙啞，緊緊地捏住李莫愁的手腕，“你別鬆開我。”

她恐李莫愁不答應，小聲加了一句：“好不好？”

李莫愁慢慢地坐下來。這個師妹她從小看著長大，也知她給師父教得無情無慾，常人會怕的東西她從未怕過。她現在這幅模樣只怕甚是危險。古墓之中的功夫，講究少情少欲，內功越強，就越能壓制情感，反過來越是少情少欲，就越沒有什麼東西能影響專心修煉。當年兩人的師父以李莫愁天生多情為由，拒絕傳她古墓中最精深的功夫，便是這個道理。

此番小龍女看起來心緒頗為動盪，若是不慎，只怕多年功力會毀於一旦。

她定了定神，暗想我那玉女心經尚有兩重才練成，天下只得這一個師妹會。她若是走火入魔，武功盡失，我就只能找凌波來同練。凌波這小娘子私心不少，不若師妹天真單純，說不定會在我緊要關頭橫加干預……說什麼現在也要保住她的性命。

思及此處，李莫愁握住她的手，溫聲安慰道：“我不走，我在這。”

小龍女狐疑地握著她的手，隨即緊緊抓住，將她的胳膊抱在懷中，縮成一團。

李莫愁束手無策，只得任她抱著，但見她直愣愣地望著前方，生怕她胡思亂想，只得道：“師妹，你將我們的內功練一遍吧。”

小龍女這才抬起頭來，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將視線定在李莫愁臉上。她無意識地抓著自己的肩膀，指印在嬌嫩的面板上留下刺眼的印記。她的指甲並沒有多長，可見這一抓之力不小，李莫愁忙抓起她的手腕，“你做什麼？”

小龍女搖搖頭，又要收回手去。李莫愁擔心她又抓自己，不曾鬆手，卻不料被她將手帶進懷裡。

她久未見過陽光，面板光滑而蒼白，除了方才那五條紅痕，和胸前散亂的幾點吻痕，幾乎毫無血色。李莫愁只覺觸手之處冰涼，嘆氣道：“就算是這樣，你也莫著涼了，將衣服穿上。”

李莫愁說著就要抽回手來，不料小龍女將她的手在胸前抱得更緊了。

“……師姐，我總覺得有東西黏在身上，難受得很。”

李莫愁用那隻尚且還自由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溫聲道：“洗一洗總是成的吧？”

小龍女緩緩點頭，但李莫愁剛要抽身離去，又被她捏住了衣角，“師姐……帶我同去。”

李莫愁笑了笑，橫抱起她來，走回兩人住處。小龍女攥著她的衣襟，臉也緊緊埋在她胸前。

李莫愁從未與人這般親近過，頗覺不適，但事情緊急，也就沒再放在心上。她身上掛了個人，生火燒水頗有不便，好不容易折騰完了，才將她放入桶中，細細洗了個乾淨。

水聲潺潺，兩人相對無言，見小龍女一直無聲地盯著自己，李莫愁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臉，笑道：“盯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孰料她只是搖頭，李莫愁無法，便由得她看。只在每次四目相交之時，就摸摸她的臉。小龍女默然承受，順從地由她擺弄，擦手擦腳都不抗拒，只是不肯不多動一下，好像只懶散的小貓。

李莫愁將她裹在自己的被子裡，出去把她昨夜穿的衣服一把火燒了，才走進來。小龍女仍是維持著她走出去時的姿勢，見她走近了，忽地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