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李嬤嬤也不敢隨意走在琬寧身前,落後半個身子墜在後頭,既不親近也不疏遠。接過琥珀遞過來的荷包,她捏了兩下笑得更歡,“衛貴人一早就在偏殿候著了,側福晉趕緊去跟貴人說說話吧。”
“多謝嬤嬤傳話了。”
打發了李嬤嬤回去,琬寧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龍華,才踏入偏殿。只見衛貴人身著一襲繡芍藥月季粉色亮緞氅衣,髮髻上簪著兩支鑲暗紅瑪瑙平花銀釵,臉色紅潤,倒比前幾年越發顯得嫻雅。視線往一邊望去,琬寧心中一突,那兒立著一架屏風,繡圖破爛不堪,像是被人用剪子戳破了幾十個窟窿一般,竟像是自己趕製好些日子的黃花梨木松鶴延年屏風。
“你來了。”衛貴人眉眼清冷,見琬寧驚詫不已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坐下吧。”
“貴人……”琬寧開口要問,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是怔怔地盯著那架屏風,半晌後才低頭緊咬下唇。
“我知道這屏風是你特意做來給太后賀壽的,只是如今已變成這樣,幸虧賀禮尚未交上去,否則不管是你還是胤禩,只怕都要受到牽連。”衛貴人嘆了一口氣,“我原以為她變乖覺了,沒想到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腦子。壽禮是要今晚一家一家抬出去的,若是叫皇上見到了,胤禩的差事便是要沒了。”
琬寧聽出衛貴人話裡的意思,張了張嘴道:“是福晉?”
“除了她還能有誰?”衛貴人拿過銀勺勺了一勺檀香放入香爐中,“胤禩身邊那個馮順也是心大了,巴結上郭絡羅氏與她一條道走到黑,看樣子也是留不得了。”
琬寧不知道衛貴人使了什麼法子將屏風換下來,心中恨不得將郭絡羅氏凌遲了。她遭罪無所謂,如果連累胤禩,豈不是釀成大禍?可如今這賀禮截了下來,禮單卻是交了上去,一時半刻也無法再趕製一架屏風出來。郭絡羅氏這步臭棋,竟是要將八貝勒府一家子身家性命都搭上了!
“莫要擔心。”衛貴人笑著安慰道,“我既然能把這屏風舀出來,自然也能將它放回去。”
琬寧不明所以就被衛貴人打發了出去,心中惴惴不安又不得不假裝鎮定,只是緊蹙的眉一直沒有鬆開。
當晚壽宴中,琬寧的心一直吊在嗓子眼處,直到太監出來唱賀禮,她只感覺心臟砰砰直跳,這是她兩世為人最緊張的時刻。太子的賀禮、大阿哥的賀禮……直至看到那架完好無損的黃花梨松鶴延年屏風被抬了出來,整顆心才回到原來的位置。她捏著帕子擋在嘴前大口地喘著氣,看著前面那一桌郭絡羅氏有些氣急敗壞的臉,油然生出一股痛快之意。
郭絡羅氏,咱們不死不休,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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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壽辰不久,八貝勒府便傳去八福晉風寒入體不慎病倒的訊息,安郡王福晉馬佳氏有意去探望卻被胤禩派來的人“勸阻”,只說病情兇險怕傳染給馬佳氏,客客氣氣地便將馬佳氏請了出去。沒過幾日,便又傳開在八福晉身邊伺候的紫珠跟首領太監馮順相繼病重身亡的訊息。因著擔心“病疫外溢”,主院便被封鎖了起來,胤禩也隨即挪到韶秀院居住。
馮順自郭絡羅氏進門後便一直鞍前馬後盡忠盡責,可這貝勒府中最有話事權的不是郭絡羅氏,而是胤禩。郭絡羅氏生出那樣的毒計,如果事成,不僅琬寧遭殃,整個貝勒府都會賠了進去。如果不是愛新覺羅家沒有休棄福晉的先例,胤禩恨不得一封休書甩到郭絡羅氏臉上,將她直接趕回安郡王府。
郭絡羅氏胤禩動不得,她身邊的人卻沒這麼走運。直接參與此事的馮順紫珠杖斃,對外說是病逝,有告密之功的紅珠被撈了出來,放到茶房當個泡茶奴婢。
琬寧這才知道,那場隱形的災難是惠妃跟衛貴人聯手抹掉的,虧得惠妃手掌四分之一宮權,又有紅珠投靠完顏嬤嬤傳遞訊息,才能禍事開始之際彌補。送上去的那架屏風確實是琬寧親手所刺繡的,被毀掉的不過是底下繡娘趕製的替代品。郭絡羅氏不通針黹,加上完顏嬤嬤從中掩飾,一時也無法辨認。
“福晉這病倒是來得不巧,聽說沒幾個月只怕是養不好了。”那事茲事體大,琬寧也未曾與別人說起,便是胤禩來也只是隱晦提了幾句便直接撂開話題,因此琥珀只以為郭絡羅氏是真的風寒入體臥床不起,“皇上開口說了,明年正月便奉太后下江南,主子覺得八爺有沒有可能隨駕出巡呢?”
“皇上的心意哪裡是我們能猜測的?”琬寧翻著貝勒府採辦的賬本,“福晉病了起不來床,可一應用度都不能短缺了。這紅籮炭無煙無味,給福晉那兒多送幾筐,就說是妾身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