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從頭上潑下盆冰水,澆得她整一個透心涼。
“阿九,哎。”一邊還在因邵磊傷心的早露扯扯臉色發白的路九見,“邵衝尉他是不是討厭我呀?”
路九見茫然回神,下意識地點頭。早露臉色更加難看,路九見並未留意,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她要冷靜下。
眼前一黑,撞上一個堅硬的東西,路九見摸摸額頭,發現了一身盔甲的邵磊,經過在外的訓練,邵磊比之前更加黝黑壯碩,刀削的臉龐刻畫出凌厲的氣息,迎面就是一股剛毅的男兒之氣。
邵磊扶住搖搖晃晃的路九見,關切地問:“阿九,臉色這麼差,可是病了?”
路搖頭,不是身體病,是心病。
看到不遠幾步的言棲遲,路九見的眉緊蹙不肯放鬆。推開邵磊,朝言棲遲走去,站定:“言侍郎,我有話同你說。”
言棲遲疑惑,這是路九見在紫宸殿第一次主動找言棲遲說話。
“怎麼了?”尋得一處僻靜之處,言棲遲神色如常的問。
路九見深呼口氣,壓下不安躁動的心,看著言棲遲問道:“言侍郎,不知你父親是何人?”
言棲遲勾起嘴角,表情立刻生動起來,斜倚著紅牆風姿非凡,整個人都懶懶地靠著:“阿九,你想知道什麼?我爹早在十年前就離世了。”
路九見繼續維持著嚴肅的神情,認真地問:“家父與你爹是否相識?”
言棲遲毫不遮掩地點頭:“認識。”
所以她爹在是十年前將遲存安審了對嗎?真是夠糾葛的。長大成人的遲家後人要實行哈姆雷特復仇計劃了嗎?
路九見將所有問題都掩埋在肚子裡,她會透過自己的方式去查,如今再多問,言棲遲給的答案,怕是她自己都不會全信。
言棲遲看著路九見往回走去,一把拉住路九見的手腕:“阿九,你定是猜到了什麼,我不想騙你,但請你信我,你爹的死與我無關。”只是風情雲淡的訴說,如果不是手緊緊攛著洩露了他些許緊張的情緒。
路九見垂眸不語,常常的睫毛遮蓋住了雙眼的神采,言棲遲一時猜不透她的心思,便忍不住又多說幾句:“阿九,我知道你想查明白你爹的死,我會幫你。”
字殊查來的訊息又印上他的腦海,去年二月初八茂陵派來的人,離奇失蹤,最後出現的位置是在路府附近的巷子,且那時路九見正在那條巷子中,當字殊帶來情報時,他卻下意識地相信路九見與這一切沒有關係。
路九見甩開言棲遲的手,扶了扶身子行禮:“奴婢多謝言侍郎關心。”提步就要走,她現在心煩意亂,需要時間撫平心緒。
言棲遲鬆開了手,望著路九見垂頭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無奈地握緊還留有她溫度的手,對她的態度是從何時起有了改變,連自己都未察覺。
路九見一整天都渾渾噩噩,宋南植似乎也頗有心事,一個在門外發呆,一個在房內嘆氣。
突然,宋南植站起來對齊興道:“宣言棲遲。”
皇帝要找人,完全不用管時間,隨性到令人髮指,現在入夜戌時三刻了。過了半個時辰,言棲遲一身便服出現在書房內,即使是隨意的一件衣服,穿在言棲遲身上依然讓他風采卓然。
宋南植揮退眾人,斜坐在椅中,開口道:“張尚書令的事,你查得如何了?”事發那天正是言棲遲被關禁閉的那幾日,雖委派了元文忠去查,但元文忠畢竟不是自己心腹。
“張尚書令家中失蹤的二人我已去查,暫時還未有訊息,想是被人刻意隱瞞蹤跡,只是,兩人入張尚書令家中前,曾見過一人。”言棲遲正視宋南植,眼中光芒冷然。
宋南植勾唇笑意甚濃:“沒錯,那二人原是見過朕。”聳聳肩,“但朕並未指使他們去張府行兇。”他是皇帝,要一個臣子死的方式有很多種,沒必要如此偷偷摸摸。
“皇上既然派臣暗中調查此事,自是信任臣與此事無關。我只是想知曉,皇上為何要找他們。”
宋南植敲敲額頭,道:“朕不過是想求證一些事,沒想到幕後之人下手如此快。朕曾查到那二人與你爹的案子有關,本是想先找到這二人盤問幕後指使之人,沒想到他們卻不曾直言,朕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撇撇嘴問,“元文忠查到哪兒了?”
“還未查到皇上處,”言棲遲淡淡回道,一點也不在意為何查遲存安的事卻不提前告知他,“我已經把關於皇上的線索都清理乾淨了。”
宋南植起身拍拍言棲遲的肩膀,道:“十年了,你一直未變,處事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