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槿衣已然下定決心要掠過這個話題。低頭看見自己身上正穿著唐小軟的外套,連同內衣一起穿得齊齊整整,不禁面上又是一紅,暗暗鬱悶自己當真是睡得太沉了。卻不知,她之所以睡意深沉,其固然有“體力耗費過多”的原因,更多還是因為那人臉蜘蛛的毒液具有極強的麻醉作用,倘若今次換做任何其他人,早已中樞神經麻死,她能夠抗下來且自己消解了毒性已然是相當了不得的事情了。
“沐姐姐……”唐小軟忽然柔聲喊她。須臾,又笑了起來,大叫:“沐姐姐!”
沐槿衣終於無法沉默,又被她叫得心慌,不禁帶了些許惱意,嗔道:“幹嘛?”
“沒,就想叫叫你。”唐小軟笑道。伸手去握她手,見她並不閃躲,於是心情更佳。
沐槿衣終於決定投降,她承認她輸了,輸給這熱情又倔強的女孩,輸給了她自己的心。
靜靜相對,絢爛的朝陽落在彼此眼底,沐槿衣從未有過如此刻般的感受,就像是心底忽然盛開了一整個夏天的花朵,就連陽光都溫柔地過分。唐小軟拉了她到湖邊,彎身鞠了一捧清流細心地為她洗手,她照顧著她,就像照顧一個沒有行為能力的嬰兒,而她竟然也甘願讓她這樣照顧。清水流過指間,她細長的手指輕輕揉捏著她的,非常仔細地一點點搓揉她的每一寸面板,這感覺陌生又熟悉,平淡又甜蜜,令她驀然間便想起昨天夜裡,那漂亮的手指也曾這樣一遍遍撫摸著她,時而疾如驟雨,時而又輕如春風。直到浸在水中的手不知何時握成了一團,十指相握,掌心輕對,血脈透過彼此薄薄的面板燙傷了這一刻沉靜……像是一顆美麗的種子不聲不響就在心底落了根,漸進無聲地逐步佔領了她整個心房,抽枝,發芽,開花又結果——而那果實,便是愛。如果說在今晚之前,沐槿衣心中還曾經有所猶豫不解,徘徊不定自己到底是怎樣想的,那麼到了此刻她便再也不能欺騙自己。如果不愛,就不會在她失去行蹤時焦心如焚。如果不愛,更不會因她與別人親近而暗生心鬼。她一向冷靜自持,雖然從不曾言愛,卻並不畏懼這陌生的情愫,既然已經決定,那麼她便會為此付出一切。
唐小軟給沐槿衣洗完手,又捏在手中把玩了好一會才戀戀不捨地鬆開了。看著沐槿衣自己鞠了一捧清流撲在臉上,一夜沒有喝水的嘴唇有些微的泛白。她心疼地說:“沐姐姐,我們這就下山吧,你得喝點水,再好好休息一下。”
沐槿衣輕輕拂去臉上的水滴,點點頭:“嗯。”
站起身將衣服拉好,忽然觸碰到口袋裡一塊硬硬的物事,沐槿衣一怔,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一塊玉,式作圓環狀,一根紅色的絲繩將它串了起來。瞧著成色必然是古玉無疑了,不知為何她看到這塊玉墜,腦中陡然間便有模糊的影像掠過,這莫名的熟悉感令她很是詫異。
唐小軟看她捏著那塊玉墜發怔,心口忽然便是一陣發悶。沐槿衣抬眼見她臉色不太好,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了?”
“不知道,忽然覺得心慌的厲害,好像有人在我心臟上捏了一把似的。”唐小軟淡淡道。伸手將那玉墜拿了過來,呆呆地盯著它看。
“是你的玉?”沐槿衣從沒見過她戴過這玉。
唐小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忽然又搖頭。“是太奶奶的。沐姐姐喜歡它嗎?那送給你。”
沐槿衣略略詫異地望著她,卻見她將玉遞了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卻有些飄散,分明是在走神。
她思索了幾秒,本想說讓她自己留著,可轉念一想,這玉隱隱是有些古怪,既然吉凶未辨,她收著倒是也好。唐小軟體質較弱,先前就曾經被厲鬼上身,這古玉若是有什麼古怪不免傷了她。於是伸手接了過來。
唐小軟忽然笑嘻嘻地道:“我都送你禮物了,你也不禮尚往來一下呀?”
沐槿衣瞥她一眼,淡淡道:“借花獻佛也算?”
“當然算。”唐小軟皺皺鼻尖,賊忒兮兮地打量著沐槿衣。
沐槿衣無語,只當她小孩子脾性,於是溫聲道:“我現在身無長物,等離開這裡。你喜歡什麼?”
唐小軟本來都做好被她無視的準備了,沒想到她居然溫柔地問自己喜歡什麼,她心中歡喜不定,伸指勾起她一綹長髮笑道:“古人說,同心結,結同心,聽起來就很棒。”她說著便掏出一把樣式古怪,像是藏刀一樣的小刀來,笑嘻嘻地割了自己一小綹髮絲,拈在指尖。
沐槿衣也不多說,伸手接了小刀,輕輕一劃,一綹長髮便盈盈飄落。她將唐小軟的髮絲與自己的混在一起,手上幾下動作,很快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