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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葬月卻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從哪兒來,丟哪兒去。”

“是。”那藍衫女子輕輕點頭,扭身便踏雲而去。

“我已經如你所願放她走了,現在,你是不是也該兌現你的承諾了。”葬月幽幽地開口,一雙幽綠色的眼瞳直直地望住了酹月。

酹月微微站直了身子,被芷溪察覺到她的動作瞬即加大了掌下的力道。“放手。”她不由蹙眉,側臉望向芷溪冷冷道:“我自己會走。”

芷溪卻是扭臉望向葬月,直到葬月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她才鬆開手,低眉斂目退到了一側。葬月驀地壓低了雲頭,天水碧的袍子一掠,人已站在了酹月身前。“姐姐。”她伸出手去拉住了酹月微涼的手掌,在察覺到她陷入到一場無法描摹的僵硬中時,她的臉色瞬間黯沉。“呵,我知道你說的要緊事是什麼。”她冷冷一笑,“你想去見那個九鳳子。哼,真是可惜啊,他很快就要落凡歷劫了,姐姐,你的心裡一定很痛苦罷?”

見酹月不語,她又道:“你的臉色真是難看,怎麼,當真就這麼擔心他麼?”

酹月抿著唇,右肩上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眼前陣陣地發著暈,而葬月突然如此貼身的靠近,她身上那股濃烈的邪氣侵入肺腑,更是讓她無法抑止地難受了起來。“唔……”她悶哼了一聲,只覺眼前葬月的面容愈發模糊,只能隱隱見到她口唇蠕動,卻怎麼也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模糊中感到葬月驀地欺近了身子扣住她的肩膀,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味衝入肺腑,她再繃不住喉中一甜,一口殷紅便嘔了出來,跟著眼前一黑,身子只晃了一晃,便軟軟倒了下去。

醒來時已是靜夜深寒。

酹月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便是一架雪色的雲頂床幃。深濃的夜色透過半開的窗牖煙霧般繚繞,身在這群妖環肆的極陰之地,她甫一醒來,便不可抑制地感到一絲不適與萎頓。

輕輕動一動身子想要坐起身來,光滑瑩潤的綺絲緞被便順肩滑下,露出一截茭白如玉的身子。而更快地,受了涼氣侵擾,她縮了縮身子,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好冷!床便是挨在窗下的,於是探過身子便要去關了窗牖,然而斜倚了窗邊,纖長膩白的手臂輕輕拂上窗稜,初初醒來還有些迷離不清的眸光卻在瞧清楚院中一個纖瘦身影時,驀地消散了所有霧氣。

花梨木的淡淡香氣在鼻尖繚繞,酹月靜靜看著窗外,院中明月清光,水銀般流瀉了一地。一池碧水如一面碧澄澄的翡翠自中而破,如鏡的水面溫潤柔則,玉盤清影漣漪,攪亂了咫尺人心。而那身影便是斜斜倚靠在池邊一方晶石之上,一襲天水碧的絲綢長袍滑至腰間,烏黑的長髮長及足踝,海藻般在池中浮動。

水流柔漾,拂動著如雲的青絲,於是,她清楚地看到了那身影雪白的脊背,後心處一點燎人的殷紅。

眼睛有些微的脹痛,跟著疼起來的,是心。酹月靜靜地看著窗外,看似淡薄卻承載了不知多少傷痛的眸光穿透沁涼的空氣和森森的花木倒影,定格在那如焰火般灼人的一點殷紅之上。幾乎是本能地,另一手抬起,輕輕覆上了自己僅著了輕薄裡衣的心口。葬月……她聽到自己內心的顫抖,一個時時被埋在心底卻又時時被她無法抑制地記起的名字就這樣幽幽地突然響起。她的手臂控制不住地輕抖,只是輕輕地碰了碰那堅實的木稜,月色如雪中,一雙幽綠色的眼瞳便靜靜地望進了她的眼波。

一雙,是翡色琉璃一般的幽綠,流盼生輝。

一雙,是墨色曜石一般的漆黑,明眸微睞。

酹月沒有退縮,甚至,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其實是沒有任何變化的,肌膚與骨骼沒有半分的牽動。那張止水般的素顏,一如她過往,抑或現下的任何一個時候,不管是面對她的敵人,還是示好之人,還是與她並無干係的陌路之人,她永遠都是那樣的沉靜,默然,心,如止水。

可是對著面前那個人,多少卻又是有些不同的,然而究竟因何不同,又不同在何處,她卻不願深思了。只覺那幽綠色的眼瞳就是那樣地看著她,無比執拗又無比的堅定,那膩白如玉稜角如削的側臉被池心瀲灩的浮光投上一波一波綿延不定的陰影,在水銀般流淌的月光下望去,顯得格外沉靜,又格外的妖嬈。

心底忽然便是簌簌的一動。葬月……真的長大了呢。是她一廂情願,總是將葬月定格在那十歲的童稚年月罷?縱然是發生瞭如今這樣不堪的對峙與爭持,她驚痛也罷,憤怒也罷,不敢置信也罷,在想起葬月這兩個字的時候,腦中瞬間湧現的,仍是那垂髫稚女,人比花嬌。心頭有些微的低迷,更近似驚蟄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