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她腰間那一支瑩然生光的玉笛上。她伸手去碰,卻被晚歌瞬間避開。眼底隱隱有些恍惚的痛意,她低聲道:“你如此看重此物,可是,我對它卻沒有任何的感知。其實,從那個姐姐出現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了,那次,她差一點點就要念出殘缺的聖明虎神咒,卻被你打斷……你是有意這麼做的,對不對?”她雖是問了話,卻又並不期待晚歌會回答她似的,繼續說道:“我苦修多年,不過是生搬硬套,那些咒文我根本弄不清楚,可是護法大人他說……他說我是聖女轉世,我生來就應該懂得這些的……是護法大人他弄錯了,是不是?”
她遲疑難定的模樣終於令晚歌心生不耐,冷冷道:“愚忠,愚孝,沒有主見也沒有自我。她怎麼可能降生在你這副軀殼裡!”
穆紗訝然抬眸,卻見面前那本桃花般嫵媚的臉上一閃而逝的冰寒與肅殺,不由得後退了一步。“你……你在說什麼?”
晚歌一手覆在心口,只覺陣陣痛意蔓延,卻強撐著不願多說。望著穆紗茫然卻又沉默的臉,她慢慢站直了身體。“過去是我欠了你。不過,你也當明白,我從未勉強過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情願的。包括此刻,我從未想過你會被錯當成聖女轉世,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千年後,仍舊是安排了你來代替她。”
穆紗本已蒼白如紙的臉色在聽到這番話後,瞬間被抽離了最後一絲人色。唇齒無法控制地顫抖著,她低聲道:“原來,你當真是這樣想的。”
“你都記起來了?”晚歌冷冷地問。
穆紗狼狽地搖了搖頭,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滑出眼眶。“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哭喊著,忽然轉身便向著房門口跑去。
“你跑不掉的。”晚歌眯了眯雙眼。“就算我放你走,黑鷹也不會放過你。”
那瘦弱的背影顫了顫,卻並沒有轉過身來。“我不會跑的。”她說。“很小的時候,當我第一次知道有關聖女的傳說,我就無比希望有一天我能夠穿上那件法袍。從前,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別人避之不及的聖女的稱呼我卻特別渴望擁有。可是見到你之後我都明白了。原來,冥冥之中……真的一切都有註定。”
門開了,那白色的衣裙融入進無邊的黑暗中,忽然無比的觸目驚心。晚歌沉默良久,直到大門再次關上,直到那凌亂卻又堅定的腳步聲愈去愈遠。“沅沅……”她動了動嘴唇,終於,輕輕喊出了這幾乎遺忘千年的名字來。“原來,真的是你。”過往記憶如亂流般席捲而上,那張臉,那雙執著又哀怨的眼睛,忽然間,狠狠湧上心頭。終究,是她負了所有。只為她構建長生國度的夢想,只為她心底對那神祗般的女子一點卑微的熱愛。僅僅如此是不夠的啊……她是萬人景仰,擁有純正祭司之血的聖女,可她呢?她不過是亂世一朵飄萍,有什麼資格站在她的身邊,有什麼資格讓她走下神壇,向她伸出雙手……哪怕是出賣靈魂也好,怎樣都好,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夠變得強大,有朝一日可以陪她一起高高在上地俯視整個天下。一點初心,至死不忘,可是又是從什麼時候起的呢?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她們漸行漸遠終終至反目……她憤懣,怨懟,甚至低劣地利用另一個女人來刺激她,妄圖激怒她,打碎她菩薩般的冷淡與從容,她費盡心思想要將她扯下雲端,變成一個有血有肉會為她哭為她笑的女人,可是最終,她卻連死……都不肯讓她陪同。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次次承受輪迴而不忘記憶的痛,一次次在時空的罅隙裡殊死掙扎,只為等待三日後這一個契機,她終於……要再見到她了。為了這一天,縱然犧牲一切,又有何妨?
關上房門,她退回床前,直直地躺了下去,抬起的一手重重拍在額上。為什麼……為什麼手指竟然在微微地發抖?不是已經準備好一切了嗎?不是已經籌備千年了嗎?如今萬事俱備,只等時機,為何……她卻感受到如此強烈動盪的不安與惶然?難道就真如那兩個丫頭所說的,她沒有信心?她在害怕?
閉上眼,眼前瞬間浮現出那一張令她痛了千年卻也思念千年的臉。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
根據神諭羅盤的指示,黑鷹早已帶領教眾在夜郎墓前擺好了五星陣。他手持吸食無數冤鬼魂體的萬鬼鈴端坐在法陣中央,身週五根兒臂粗的人血蠟燭正跳躍著詭譎的光亮。
本該月圓的一夜,卻恰逢月全食,如同一大桶墨汁潑了上去,整個天空黑得完全不見半分亮光。當真是應驗了晚歌前日所說,彼月而微,此日而微,如此良夜,可真是百鬼肆掠的好時候。
穆紗被兩隊喇嘛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