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範啊……
長樂勉強抓住馬車欞子,正正身子,堪堪偎在馬車內簾裡,還未等她問,外面已經傳來留夏急急請罪的聲音。
“郡主恕罪,前面路口處有兩夥人攔了路,好像發生了爭執,其中一夥有匹馬忽然受驚,奔了過來,撞到了咱們前面開道的侍衛,幸好已被攔了下來。”
長樂撫著胸口,穩正身子,隔著簾子問道:“可有人傷著?”
“回郡主,一切無礙,侍衛已經制服驚馬!”
長樂身邊的婢女都是懷著是非心思的富昌候老太太給的,好壞得用不說,長樂重生時間還短,除非像裁春那樣出格的,小小不嚴的,長樂並未想動她們,反正有蕭華長公主不定時抽查,震誰都夠用了。
而長樂身邊的侍衛,不管重活這一世,還是前一世,忠於誰先不論,武力值那是不用說的,全是禁衛軍出身遴選。
畢竟是大印帝為了昭顯對長姐的敬尊重視賞賜下來的——恩賞寵愛長樂就是賞蕭華長公主了,誰讓蕭華長公主那裡已經是賞無可賞了。
長樂不想計較到別人的恩怨裡,她自己那堆亂渣事還沒搞明白,沒那心情,她吩咐道:“繞開路吧!”
“是!”外面候著的留夏都已經應了,長樂卻聽到馬車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吼,“李榮享,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擋小爺我的馬車。”
聽到‘李榮享’三個字,長樂急急喊住了正準備傳話侍衛的留夏,“等等!”
她悄悄地掀開一側車簾,從那縫隙中往前看去,他們馬車停著的前方十字路口處,被兩方人馬堵個嚴實,但明顯一方是處於弱勢的。正是在她前面那輛馬車。
“去打聽打聽,怎麼回事?”
長樂忽然改了主意,留夏不明就理,卻也不敢多問,去了自家隊伍前面,找來了侍衛尋問。
前一世裡,很多人都對不起長樂,長樂也對不起很多人,只有李榮享除外。
這個明明在她風華正好時與她沒有任何交集的男人,卻在她最潦倒之時,向她伸出了手。
那時,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是郡主,一對小兒女被人害死,她又被柳承熙休棄,回孃家還被富昌候府逐出,強勢的母親也已早早去世,新帝登基也有幾年,早以不認她這個表姐,她還毀掉了容顏,甚至連身體都已經破爛不堪,幾乎垂死。
李榮享把她從那汙糟的地方贖了出來,還為她置了小宅,請了大夫為她治病。
這是她生命最後的一段時光,也是她人生最真最純的一場快樂。
很短暫,半月不到吧,然後很快飛灰煙滅,連著李榮享也被她連累,為了她的屍體、為了那個道士說得什麼保住元神,丟了性命。
直至重生,她還想不破李榮享那般對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男女私情?她已經不天真了,絕對不是的。
若是圖利?更不可能。她那時除了身上那件不遮體的衣服,什麼都沒有,又能圖什麼呢?
前一世,她想問不敢問。這一世重活回來,已經沒處去問了——這一世的李榮享,還是上一世的那個人嗎?
長樂的眼裡漸漸有些溼潤,眼前一片白霧濛濛,那些過了一世的點滴,如今想起來,竟還那樣的清晰,彷彿昨天發生似的。
那人,就在前方,坐在那輛外飾成烏黑色的馬車裡,被人堵著門罵,竟也沒有出來。
哎,這麼看來,真還是前世的樣子。別說這樣不入流的罵聲,即使泰山崩於頂,他大概還是巍然不動吧。
長樂忽地心頭一軟,唇角邊的小酒渦裡漾出一抹笑來,他不動,那她就動吧。
長樂拿起放在車門角處的垂紗錐帽,一邊照著鑲在車廂罩壁上的銅鏡帶著,一邊問車廂外的留夏,“去問問,前面大吵大叫的那人是誰?哪家門庭的?”
留夏應了聲,連忙小跑去前面找侍衛。
她們家郡主真是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以前像這樣的事情,哪會來管,就怕失了身份呢。
她也不敢多說一句,想想被丟在柳公子外宅的裁春,她只覺得後脊背發涼。當初柳公子來勾搭她的時候,她幸好忍住了。
長樂擺弄好垂紗錐帽,留夏那邊也打聽清楚了。
“回稟郡主,堵著路口罵人的那方是永林伯府的三公子歐子嘉。”
長樂忍不住呲笑,真是天涯何處無冤家,冤家哪裡都相逢。
竟又是個老熟人!前輩子也或多或少坑過她,不過,卻是個沒腦子的,被人利用罷了。
歐子嘉不是仗著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