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明擺著相爭,哪怕一開始被壓制得極慘,拿到的繳獲,也沒有吃獨食。行軍途中,又不擾民。自己頒的命令,必須執行到底。
這些素質令人欣喜。
何況,他還有一個對照組。紇石烈執中,一路對照組對照回了中都。完顏康最初的判斷並沒有錯,紇石烈執中這一路,為他的成績幫了大忙。
回京之日,太子親自來迎。名義上,紇石烈執中是主帥。作為太子,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令人非議,先親切地握著紇石烈執中的手說辛苦,情辭十分懇切。然後才說完顏康:“可算回來了,大家夥兒都想著你呢,王妃想你都想得病了。”又無奈地說他淘氣,給紇石烈執中添麻煩了。
不想紇石烈執中居然很忌諱地看了完顏康一眼,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太子大為詫異。
完顏康很想翻白眼,紇石烈執中這是等著跟金主見面的時候私下說小話呢吧?他撇撇嘴,對太子做了個小小的鬼臉,太子的表情愈發地無奈了:“你出去這一回,大家都要為你擔心,還不如自己出去呢。”說著,一手一個,拉著他們入城。
先面聖,金主自然是要誇獎他們的。完顏洪烈等俱陪侍在側,看到完顏康的樣子,一個一個都很欣慰。抹捻盡忠大力稱讚完顏康少年英雄,說自己等人垂垂老矣,以後要看新秀們的了。將紇石烈執中氣得想揍他。
場面話講完,金主給他們放半月假。完顏康還記得要緊事:“我帶回來的降兵呢?可得安置好了,不然下一回再沒人投降,都是死戰,我軍豈不是要增加傷亡麼?”這也與太子的主張相合。金主道:“忘不了,已經有些眉目了。”此言倒是不虛,完顏康也有內部線報。當下辭去。
太子拉著完顏康,對完顏洪烈笑道:“六叔,忽都就要放假回家了,先借我們兄弟說一會兒話,回來送他回去,你們一家人只管親熱。”完顏洪烈道:“太子與他投契,我是歡喜不過的。”說著,往大殿呶一呶嘴,紇石烈執中正在裡面跟金主說悄悄話呢。太子道:“並不用擔心他們。”
完顏洪烈心道,難道我們父子是吃素的嗎?臉上卻笑得更加燦爛了,叮囑完顏康從東宮出來之後趕緊回家,不要讓包惜惦記。
完顏康隨太子進了東宮,徒單衡亦在。太子便對完顏康道:“你的膽子也忒大了,若宋廷真的贖了人走,又無人獻城來降,你怎麼收場?太弄險啦。若非如此,你此行便是圓滿了。”完顏康低聲道:“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太子道:“你喲,他們說你少年老年,我看你還是有些衝動了。宋國不缺傻子和膽小鬼,更不缺心胸寬廣有氣節的人,不是嗎?事情若真是落到不計功名利祿,一心為國的人手裡,你這計謀便要不成了。”
完顏康道:“是呵。只可惜,高尚……成了高尚者的墓誌銘,他們總是容易被卑鄙膽小的人轄制。”
太子也跟著嘆息:“他們有那麼多的仁人志士忠臣孝子而不能用,我看了眼饞得很吶。大金國可不能出他們一樣的事兒。忽都,你有想法只管去做。”完顏康低下了頭,伸出兩指捏著他的手腕放到桌上:“別動,你是不是有心事?”太子含笑道:“你回來了,我的心事就少了一件了。些許愁事,太醫也說有些鬱結……”
完顏康皺起眉來:“我上回從西夏回來,路上難民傷病太多,大夫又少,不免也習了些醫術。就看你這樣子不太對,事情總要一件一件的做,你再急,能有什麼用?著急當不了飯吃。”
太子聞言大笑:“忽都,你可長大了,會說這樣的話了。”
完顏康摸了一把脈,太子就是這個擔心的毛病,又有點體虛,只有調養。嘆了一口氣:“好生養著吧。方才我在殿中見到了完顏承裕,他不是在陝西嗎?怎麼又回來啦?”
“胡沙(完顏承裕)怎麼能一直呆在陝西呢?他是才調回來做參知政事的,有完顏賽不在呢。此事很妥當,不用再管,”太子說,“講講這一路的事,我與你剖析剖析。”
完顏康只說簡要將事情講了,太子道:“若是太宗南下時,軍紀能如你這般好,世上早沒有宋國了吧?紇石烈執中你不須理會他,他還能離間了咱們家人不成?不過,你釋囚是在弄險。”
完顏康輕聲道:“我扣下了幾件宋軍的號衣……”
太子有點驚喜地道:“怎麼?若是宋軍不反,你便又要詐開城門?”
完顏康道:“那也未必,反正最後沒用到。”
太子嘆道:“你終於長大啦,我便放心了。好啦,回去吧,王妃可想你了。”完顏康笑著告退,路過徒單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