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洪烈來得很快,這一天,雪才停,便有飛騎來報:“王爺率軍趕來了。”完顏康見他神色有些奇怪,心頭一動,問道:“可有什麼與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僕散安貞與完顏承麟聽了,一齊看他一眼,心道:怎麼會有不一樣的地方?想你了唄。
來人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王爺,王爺不讓說。”
完顏康冷哼一聲:“有本事別讓我看到,等我看到了,就什麼都瞞不住了。”暗想完顏洪烈又在玩心計了。
來人這才下決心道:“王爺受傷了。”
完顏康等三人聽了,都“啊”了一聲,完顏承麟最先問:“怎麼傷的?”來人看了完顏康一眼,小聲說:“聽說中都與上京中間的道路有盜匪出沒,王爺擔心得緊,便求聖上發兵接應。聖上起初不肯答應,說是有駙馬與大人在,不用擔心。王爺在宮裡跪了好久,傷了膝蓋,聖上才答應了。”
僕散安貞與完顏承麟面面相覷,雖覺得趙王溺愛兒子,倒也理解他,心裡對金主的做主也有些微詞。兩人交換了個眼色,一齊望向完顏康,卻見他臉色蒼白,嘴唇也失了血色,衣衫微微地顫抖著,似是聽到了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完顏承麟大吃一驚:這是怎麼了?怎麼不是歡喜的模樣?
指尖不停地抖著,完顏康狠狠地握住了拳頭,大聲問:“我的馬呢?”僕散安貞道:“不急,與其急著去迎,不如再看一眼王爺下榻的地方有什麼沒齊備的。”完顏康扭頭便走,僕散安貞在後面搖搖頭:“真是個彆扭的孩子,咱們也準備起來唄,王爺快到了。”
完顏洪烈來得很快,由兩個親兵攙著下了馬。完顏康驚疑不定,上前一步將完顏洪烈攙起,彆扭地道:“不過是大雪封路,我來的時候都跟媽說過了,你何必再來……”
完顏洪烈聽他埋怨,也不惱,只看著他感慨:“又長高啦,力氣也大了。我怕再不來,把你丟了,可怎麼是好?這麼大的風雪,沒有親人陪著,心裡很冷的。”又與僕散安貞兩人打招呼,僕散安貞輩份高,完顏承麟上來與完顏一左一右扶他行走。
想起完顏康那彆扭的樣子,繞過完顏洪烈背後悄悄戳了完顏康一指頭,探過頭去,輕聲戲笑:“心肝寶貝兒,你爹等不及來看你了。”他現在與完顏康熟了,全沒了初時的拘謹。口裡取笑著,心想,畢竟還是個孩子,我要有這麼個兒子,也想念得緊。
完顏康別過頭去,手上用力,將完顏洪烈扯往行轅室內。完顏承麟手上一空,不由好笑,索性落後數步看著,猶戲言:“慢著點兒,王爺腿上有傷,可禁不得你這麼拖拽。”只見完顏康的腳步卻放輕了些,完顏承麟於後面放聲大笑。僕散安貞也大搖其頭,揚聲道:“王爺,想來與世子有好些話要講,容臣過一時再來拜見。”
完顏洪烈半轉了身子對他擺擺手:“見笑了。”完顏康耳朵通紅,一旋身,移到他面前,將他抓到背上背了,快步衝進了房內。
完顏康哼哧哼哧地不說話,心情複雜得緊。完顏洪烈不是個好人,金國政權也不正義,這些他全明白。千里迢迢,頂風冒雪地趕過來,怎麼也不能說完顏洪烈是吃多了撐的來作戲。完顏康忽然問道:“為什麼著急過來?”
完顏洪烈怔了一下,道:“你不知道麼?會寧到中都的路上有盜匪。唉,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如今大金國很亂。這樣的天氣,盜匪沒了吃的用的,餓急了什麼事兒幹不出來呢?”
又說:“天幸你一切安好。”完顏康撇撇嘴:“腿沒好,你跑的什麼?”完顏洪烈笑道:“來看你呀。”完顏康恨恨地道:“傷成這樣,不養著,等瘸?”完顏洪烈解釋說:“有御醫跟著呢。”完顏康渾身不自在,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大喊:“御醫!”
御醫頃刻便到,身後小藥僮揹著藥箱子,完顏康看他給完顏洪烈上藥,問道:“傷得如何?”御醫道:“地上太冷,又是下雪的時候,跪得時間長了,有些不好。虧得醫治及時,往後冬天小心些,倒不妨事。陰雨天也要在意,得閒便用藥油推拿一下。”完顏康故作不經意地看他推拿按摩,不時發問:“這是活血的?要順著經脈?不是傷在膝蓋麼?”御醫耐性極好,一一答了。
完顏康點點頭,示意特斯哈送了他一盤子金銀,又說烏也:“讓他們把虎骨、虎筋都收拾出來,前面屯子不是說會做上好的膏藥麼?去做了拿來用。”
完顏洪烈心裡熨帖,放心地想:幸虧我來了。他在中都急成熱鍋上的螞蟻,便是怕完顏康獨個兒在會寧會多想,一想得多了,兒子就不一定還是自己的了。現在跑了這一趟,兒子彆扭依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