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味地不肯聽,當初多少人都覺得她配不起你?你倒好,偏偏硬是娶了她!好,這也還罷了,娶了便娶了,但你看看,就是這麼一個女人,現在倒做下了一樁大事,讓你師映川成了全天下的笑柄,我這個當爹的都被你帶累著,覺得丟人現眼!”
眼下在場的三個人都是聰明人,很多話都根本不用說得太明白,就能夠意會,而師映川當然並不是個傻瓜,相反,他還相當聰明,雖然或許談不上洞若觀火,但剛才被紀妖師噴了幾句的時候他還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可現在說到這裡了,他可就不是那麼發愣了,隱隱感覺到了紀妖師這番話到底意味著什麼,也因此冒出了一個殘酷的推斷,這也使得他的臉色深深地沉了下去,如掛冰霜,但這個推斷剛剛冒出頭就立刻被他一把掐斷……不,這不可能!
“……爹說的,是什麼意思?”師映川忽然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一口氣,等到他的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眼中已是冷芒畢露,緩緩反問出了這麼一句,這也是他一次用這種冰冷的語氣對紀妖師說話,眼神絲毫沒有兒子對於父親應有的恭敬,唯剩針鋒般的咄咄逼人,而面對著師映川的質問,紀妖師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甩袖哼了一聲,神色漠然道:“之前那方家的丫頭不是回了孃家麼,還是你親自派人送她回去的,這下倒好,前段時間我想著那丫頭畢竟已經算是我紀家的媳婦,斷法宗的門人,沒有在孃家一住就是幾個月的道理,就派人去接她,叫她回白虹山,結果人一派去,才發現這丫頭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肚子大得掩飾不住了,而你是去年春天就和她分開的,到現在你們兩個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面,那麼她這六個月的身孕是哪來的?嗯?”
師映川剎那間變得面無血色,一道徹骨的冰寒從尾椎那裡爆開,然後飛快地爬升而上,轉眼間凍結了他的整個身體,甚至冷得讓他的腦子也瞬間停滯,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全都僵住了,讓他周身的氣血都快要盡數凝結起來,紀妖師的話就像是一柄大錘,字字句句都砸落在他心頭,砸得他血液沸騰,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句‘六個月的身孕’在反覆迴盪,轟隆窿作響,他想冷笑著說一聲不信,自己的妻子方梳碧根本不會背叛他,但理智卻告訴他在這種事情上面,作為父親的紀妖師根本是更不可能騙他的,也完全沒有那個必要,雖然紀妖師一向對這個兒媳婦不冷不熱的,但也不至於厭惡,更不至於用兒媳婦的名節和兒子的臉面來開玩笑!
一時間師映川如遭雷擊,腦子裡‘嗡嗡’作響,彷彿有誰在腦子裡發出尖銳的狂叫,而師映川原本美麗之中帶著妖魅的眼睛,也漸漸地泛出了血紅的光芒,但他終究不是普通人,到底還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他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盯住了紀妖師,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父親,你確定?”但他雖然是這樣問著,心裡卻已經是有了定論,與此同時,師映川也想起了之前在馬車上,向自己介紹這段時間情況的梵劫心那種欲言又止的樣子,現在想想,分明就是梵劫心不知道這種事要怎麼跟他說!
或許是見到兒子大受打擊的模樣有點駭人,所以紀妖師倒是不想再刺激他了,便緩和了語氣,道:“這種事我有必要騙你?”師映川聽了,緩緩吐一口濁氣,臉上卻冰冷得沒有半點變化,他緩緩扭頭向遠處望去,那裡是一個男孩在玩耍,師映川知道那是自己的兒子季平琰,但此時他卻沒有了去見兒子的力氣和心情,這時寶相脫不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丈夫何患無妻,這等女子棄了就是,不必為此壞了自己心情。”師映川此時心亂如麻,勉強道:“父親不必擔心,映川心中有數。”紀妖師卻見不得他這個樣子,一把薅住師映川的領子就呵斥道:“看看你這個德行,像什麼樣子!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我紀氏男兒豈有為婦人頹廢至此的?”
紀妖師眼中波瀾不興,沉聲喝道:“你現在被一個女人背叛,而且這女人還是你一向心愛的,眼下必是覺得氣痛交加是罷?傷心,痛恨,甚至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給毀了,我說得可對?事實上這很正常,男人聽到這種訊息基本都是這個反應,但作為你老子,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是一個男人!而且是我紀家的男人!這個女人、這個賤婢已經背叛了你,讓你成為天下人的笑柄,那麼你就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報復!而不是在這裡搞什麼狗屁的痛徹心扉、失魂落魄,弄出什麼狗屁情種遭人背叛的噁心樣子!否則你師映川就結結實實地成了一個笑話,從前什麼山盟海誓情比金堅統統都是扯淡,那女人既然狠狠捅了你一刀子,那你就給我還回去!不然這準宗師不當也罷,否則一個準宗師做了縮頭烏龜,也不怕被人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