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映川就這樣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必須走過去,然後抓住某些一旦錯失就再也尋不回來的東西,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今天所做的這件事情會給別人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只知道這些東西對自己而言都無足輕重,無關緊要,他緩緩穿過人群,就像是穿過一場久違的風花雪月,四周所有的人都驚訝地愕然地震驚地看著這個比姑娘家還要漂亮的少年含笑一往無前,所有人的腦袋都扭轉著,全部看向這個不速之客,寂然無聲。
“這是要……”有人喃喃著,還保持著一開始端坐的動作,但身體卻已經下意識地慢慢站了起來,直覺令所有人都嗅到了某種不尋常的氣氛,眾人望著那個毫不猶豫地向前再向前、腳下沒有半點停頓的少年,除了驚愕以及其他與之相似的情緒之外,這種完全出乎預料的場景,這種突如其來的巨大反轉,令所有人也只能做出發呆或者靜默這樣的行為,因為沒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事實上,這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少年已經給人們帶來了太多的震驚,他說的那些話裡所蘊涵的東西已經讓許多人心中敞亮,已經完全意識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現在又發生了什麼,但知道是知道,身體的反應卻是另一回事,所有人都只能怔怔地望向同一個方向,同一個人。
“……會,我會帶你走,因為我答應過會在你十八歲這一年來接你,只是,不知道現在會不會有些晚了?”師映川忽然就笑了笑,與此同時,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人無意識或者完全出自本能地傳出了低低的滯呼聲,聲音如同風颳過了一片矮林,有女性賓客把手無意義地按在胸前,似乎是想要阻止自己那顆跳得飛快的心臟,這時候在場的所有人幾乎沒有一個還擁有清晰思考的能力和餘暇,然後所有人就看到身穿大紅喜服的方梳碧無聲地哭了起來,這個無數次在芳菲坡眺望谷口等待自己情人的女孩子就這麼無聲地哭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目視著正向自己走來的這個漂亮少年,眼淚一顆一顆地好似斷線珍珠般滾落了下來,她哽咽著道:“不晚,還不晚的。”
師映川笑著走向她,眼神溫柔如水,道:“是麼?不過還是很抱歉,沒有儀仗,沒有轟轟烈烈的排場,也沒有儀表堂堂騎著駿馬來接你的貴公子,我現在甚至連一件象樣的衣裳也沒有換,只能委屈你將就一些,總歸這也算是兌現諾言了,是不是?雖然來得有些晚,但我只知道,所謂的命運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這時師映川已經來到了方梳碧的面前,所有人因為巨大的震驚與不確定而沒有一個阻止他或者說想起來應該要阻止他,包括嵇狐顏,就見師映川伸出手去,擦去了方梳碧還在掉落的眼淚,只是那臉上卻還是留下了水痕,也弄花了胭脂,但此刻的方梳碧卻彷彿比任何時候都要美麗,此時此刻,她心有所感,甚至還沒有從大起大落的情緒動盪中完全擺脫出來,當剛才看到這個陌生卻又熟悉的人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她整個人整個心整個頭腦全部都是一片空白,她可以在獨自一人面對一切的時候保持鎮定,可以極力維持著平靜,但是當如今這個人出現的這一刻,她突然間就變得脆弱無比。
周圍開始傳來隱隱的騷動,這時師映川突然笑一笑,緊接著一把抓住了女孩冰涼汗溼的手,緊緊抓住,也幾乎就是在同一時刻,方梳碧猛地放聲痛哭,她痛哭的樣子也就此成為了這場婚禮帶給人們最後的一個印象深刻的畫面,師映川再沒有說一句話,沒有浪費半點工夫,在抓緊方梳碧纖手的那一刻,另一隻手已迅速攬住了女孩的腰身,下一刻,一道藏藍的人影裹著大紅色的窈窕纖影已化作流光,轉瞬間向廳門方向飛射而出,迅速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以一種決然無比灑脫無比的氣勢絕塵而去,拋□後所有的一切,地上只留下一頂華美的鳳冠,無論是否有人震驚,是否有人憤怒,是否造成什麼影響,是否變得不可收拾,這眾生百態,這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完全不重要,只需統統甩到身後,統統遠離。
……
師映川帶著懷中的玉人出了喜堂之後,一路如同風雷疾掣,他武功精深,一氣便奔出不知多少里路來,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師映川的腳步這才放緩,漸漸停了下來。
這裡是一處山谷,四下無人,以師映川如今的修為,即使帶著一個大活人急速趕了這麼長的一段路,也不曾覺得疲憊,甚至連氣息都沒有變得粗重,一時他鬆開了懷中的少女,定睛看去,卻只見懷中女孩笑靨如花,一雙盈盈美目正痴痴地望著自己,師映川只覺得心中一顫,看到方梳碧如此模樣,師映川心中最後一線不安這才徹底消失,心意瞭然,他微微而笑,面上帶著幾分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