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不可。”
岳陽平淡得沒什麼聲調的聲音如同投入海中的魚雷,寂靜片刻之後才全面暴發。
首先是代齊航的母親,“什麼?什麼在一起了?你們兩個男的?”
“岳陽,你胡說八道什麼?”接著是代齊航眼中的那個女人。
最後是他爸直接一腳把茶几踹了出去,朝兩人衝過來,“你們想都別想!”
岳陽下意識把代齊航護在身後,“你們要怎麼樣我都接受,但是誰也別想碰他一下!”
“岳陽!”代齊航倏然不受控制地笑起來,他扒開岳陽止不住笑地說,“你他媽以為你現在坦白了能改變什麼嗎?只不過是讓所有人都跟你一起難堪而已!”
“小航。”岳陽心疼地回過頭卻看到代齊航居然滿眼的眼淚,那捂住一隻眼睛的手突起蒼白的骨節,頓時他心裡所有的情緒都揪起來。他抬手朝代齊航伸過去,卻見代齊航從衣袖裡抽出一把西餐刀指著他,“岳陽,今天最後一次我問你,我們真的不能散了嗎?”
“不能。”岳陽慌亂地上前直接用手握住了刀刃,血頓時滴下來,他卻若無其事地盯著代齊航說,“你就算再捅我千百刀都不行。”
“那我呢?我往自己的心臟捅一刀,行不行?”代齊航瞬間把刀抽回去,抵著自己的胸口。
“你敢!”
岳陽想衝上去,卻被代齊航的動作制止下來,只見刀尖穿過代齊航的襯衫,立即浸出一條血線,就像一列紅色的多米骨諾牌還在不斷地延伸,他想上前又不敢動地乞求道:“小航,你先把刀放下,我求你!好不好?”
“我也求你!岳陽,今天要麼你讓我自己走出去,要麼抬著我的屍體出去。”
岳陽繃直的神經剎時狠狠地抖遍了全身,他痴痴地望著代齊航,仿如沉進深海的木魚一樣無法自救。
“真的,不行嗎?”
“不行。”
岳陽的聲音裡帶著哭腔,而代齊航只有毫無餘地的回答,他死死地注視著連著他命的男人像看仇敵一樣的看著他,所有一切彷彿都靜止下來,屋裡誰也沒動,像是都在等他做出反應。
許久之後,他突然顫著肩膀連續地咳起來,由淺到重,最後他捂著嘴咳得差點斷氣,鬆開手時掌心一團刺眼的血跡,他猛地捏緊拳頭,目光毫無焦聚地望向代齊航,半晌才開口。
“好,你走。”
說完這幾個字岳陽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躥過去,愴然得如同是要赴身地獄,代元元上去扶他被他一手推開,接著他回頭最後看了代齊航一眼,絕望地踏出了大門。
看到岳陽的背影徹底消失,代齊航手裡的刀掉落下去,同樣一副魂不附身的樣子,看起來一點也沒比岳陽好,然後也搖搖晃晃地朝門的方向晃過去,他母親忙地上來扶他,他擋住他母親地手說:“媽,我沒事,你讓我冷靜一會兒。”
他母親欲言又止地望著他,他卻什麼也看不到,視線裡一片虛無地走出大門後,背後立即傳來嘈雜的爭吵聲,但無論在吵什麼他都一個字沒聽進去,世界安靜得如同只剩他一個人,他覺得自己像是已經死了一次。
☆、第 29 章
大城市的小醫院有種移居世外的隱密感,鋼鐵叢林的一隅大清早就洋溢著人情冷暖的熱鬧。代齊航下樓抖著肩膀裹緊了棉外套,眨眼就到了寒冬臘月他有些反應不過來,衣櫃裡空空如也他卻從來都沒想起給自己添一件厚衣服。他縮著脖子去一棵早沒了葉子的銀杏樹下把腳踏車撈起來,這是他幾個月前花了一百塊從一個高中生那買的,一車貼得花花綠綠透著年輕的招搖,連鏈條踩起來都放著光彩。他慢悠悠地踩著五顏六色的腳踏車穿過窄街走上大道,在到醫院的路口停下來挑剔了半天才買了兩個包子,然後推著車走去醫院,花了十多分鐘停好車才慢騰騰地上樓。這和幾個月前他的工作態度有天差地別,他以為他會難以習慣,可是幾個月下來他發現這種閒適的慢條斯理才叫過日子,以前他那都叫行軍打仗。
“小代,要過年了,你回家嗎?”
坐代齊航對面的同事對埋頭啃包子的代齊航抬了抬下巴,代齊航茫然地抬起頭來,“回什麼家?”
“回老家啊,你老家不是這兒的吧?”
代齊航這才想起來他是哪裡人似的,含糊了幾句也沒說出個決定。幾個月前蔣德緯給他打電話,說到工作的事他就一口應了下來,雖然又是一個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環境,可是他的心情卻比四年前要平靜得多,每天按時上班下班,回家也睡得好,沒事還能給老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