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膳的時間,他就把早上包在油紙之中的烤肉拿出來填飽肚子,又給那隻兔子拔了幾根草放在它面前,這才繼續看書。
嬴政從書籍的重量上就察覺到了這些書要比往日多上一些,真正看起來便知道多上很多。他看完所有木簡製作成的書籍,比往常至少多用了一個時辰。如果有半個時辰是因為他心不在焉,那另外半個時辰便真的是因為書籍多上很多。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站起身來,收拾好書籍,向著河邊跑去。
在遇到趙雁之前,他一直都是早晨鍛鍊身體,晌午之後就會一直待在家裡。認識趙雁,他幾乎整天整天的都呆在這邊。哪怕知道了趙雁每兩日才能出門一次,他也擔憂趙雁其他時間出來,來這裡找他。在家裡他也總是一個人,與在河邊沒什麼區別。
等他跑完步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將兔子放在那一堆書上,然後將書連同兔子一起抱起來。他暫時將這些書放在家裡,兩天之後如果趙雁沒有帶著書過來,他就多往那個家裡跑一趟。如果趙雁依舊帶了書,那就讓她下次不要再帶著書過來。
這些書在趙雁眼裡算不得珍貴,只要是富貴人家,哪怕是不喜文墨,也總是買許多書籍放在書房中裝點門面。她或許不曾在意,但是如果因為這些書丟失,讓趙雁遭到家人的指責,就更讓他愧疚。
嬴政回到他與母親居住的那個院落,房門果然如往常一樣緊閉。他也已經習慣了母親趙姬這樣的行為,在剛剛來到這裡的那幾日,她還有幾分小心翼翼。確定了趙王計程車兵沒有追過來,母親趙姬便不怎麼的呆在家裡,不知道去哪裡玩樂。
母親只有在一日三餐的時候才會回來,為他準備一些簡單的膳食。她回來的時候面上都帶著笑意,有時候還會沾染幾分酒氣。最近,她似乎知道了他能夠自己照顧自己,連三餐的時間也經常不在。回來的時間更是越來越晚,太陽落山的時候都沒有回來,也不是第一次。
嬴政對她已經沒有了多少期待,直接走到自己房間。拿起他往日的舊衣物撲在床的一角,將那隻受傷的兔子放在上面。看著兔子依舊安安穩穩地呆在那裡,他也躺到床·榻上。
第二天,嬴政一大早的就起來,帶著兔子去打完獵,解決了早餐。他從箭筒之中拿出那被他卷好放在裡面的絹布,既然有沒有看完的書籍,他自然想著儘快看完。
那些絹布之間似乎還有排列,有時候第一張絹布的內容與第二張是連線起來的。絹布上能夠承載的內容的確比木簡要多,出現這樣的情況很正常。
不過用絹布寫字作畫,也只有富貴人家才能消耗的起。所以,這樣的方式並不普及。最普及的東西還是木簡,哪怕在木簡上寫字耗費的氣力比較多一些,相對來說卻比較廉價。
嬴政認真的看著絹布之中的內容,不知不覺他便看到了最後一頁,在看到那最後一行文字的時候。他的唇·瓣微微抿起,眼眸之中也有幾分慌亂。
他想到昨日趙雁走之前刻意和他道了別,當時他便覺得有些反常。只是隨後因為趙雁讓他記得想著她,那嬌俏的聲音讓他沒有想太多。現在想想,是因為她要離開,甚至不知道要走多長時間,所以才這般鄭重的道別麼?
他心下有幾分懊悔,若是昨日·他便發現了不對……哪怕昨日·他就發現了不對,又能做什麼?他不可能隨著趙雁一起離開,趙雁的家人也不可能讓她因為他留下來。
兩人這樣分開以後,會不會就是永別?嬴政這才發現他對她其實並沒有多麼熟悉。只知道她叫‘雁兒’,知道她居住在花叢那邊的別院中,甚至連她的姓氏都不知曉。
牙齒下意識的用力,將的唇·瓣咬出了血跡。血腥的味道在他口中蔓延,嬴政伸手將絹布收起。他一低頭便對上了兔子那一雙紅色的眼眸,伸手小心翼翼的碰觸了兔子的耳朵。
他似乎有幾分明白了雁兒交換禮物的含義。或許,雁兒並不喜歡那隻鷹的模樣,她喜歡的只是他親手打下來的獵物。在他眼裡,這隻兔子與她有幾分相似。或許在她眼中,他也肖似那隻雄鷹。
嬴政能隱約感受到趙雁對他的那份不捨,心下終於冷靜了下來。抿起的唇·瓣展開,那上面還殘留著幾滴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唇·瓣上流了下來。
他的眼眸之中,似乎也隨著他的動作斂去了幾分柔情,多了幾分堅毅。他抱著那隻兔子走到第一次碰到趙雁的位置,向上看了一眼,能夠依稀看到那別院的影子。他會記得他這幾次的無能為力,若是再見,他定然不會再如同現在這般弱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