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讓長久以來兀自繃緊著心絃的漢子雙手捂臉,無聲的痛哭出來!
天降橫禍,幼妹遭劫,訴訟無門,親手染血,惶恐被抓,生死一線……那麼多那麼苦的劫難,那麼恨那麼無奈的牢房,那麼絕望那麼煎熬的等待——在那個被人一手遮天的地方,他知道他所期待的奇蹟是多麼渺茫!
可是恨啊!為什麼蒼天無眼,為什麼禍害千年!為什麼像他們這樣本本分分活著的小老百姓反而遭受戕害!
為什麼——他那麼無力?!
可是一夢到親友被牽連的絕望,所有的憤恨都如熱湯臥雪,一去無蹤!他就恨不得用這一身血肉換了他們一世平安,生也好,死也罷!他懇求滿天神佛最後再保佑他一次,甚至願意跪在王老虎面前,只要他別牽連那些為他到處奔波的親友!
而這一切,在這一句簡簡單單的“放心”面前,被輕而易舉的擊破!
是他的話……是他的話,這樣就可以放心了吧?
將幾乎心神失守的男子輕輕按坐在一張椅子上,沈翷略略揚手,一陣清涼的氣息湧入腦海,齊揚頓時覺得混沌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慢慢抬頭對上沈翷關切的眼神,愣了愣,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又低下腦袋,輕輕道了聲謝。
“老三……老三出息了啊,我這個做老大的,真沒臉見你……”
齊揚低低的垂頭坐在沈翷的神殿上,身上還穿著從看守所裡帶出來的囚服,對面曾經還需要自己救濟的小兄弟光彩華服,已是一方君王。兩相對比,齊揚要了一輩子強,怎麼可能不失落丟臉。
一步之差,天壤之別!
“那這樣會不會好點?”話音剛落,齊揚不由自主的抬頭,一瞬間看直了雙眼——
金碧恢弘的神殿不見,華服綬帶的神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間已經深埋心底的老舊宿舍,上床下桌的床上堆積著許多熟悉的物件,長長的燈管把鑲了瓷磚的空間照得亮亮堂堂,他坐在靠門最近的桌子上,穿著寬大的球服——這是當年兄弟四人一起連天打屁的地方!
一個身穿體恤牛仔的清瘦青年煢煢而立,天生冷峻的臉上多了一分熟稔的親近,黑眸溫和,就這樣靜靜的注視著自己……
相識數年,沈翷怎麼會不知道齊揚的心思,但身為司法神君,諸多事務不由自己,他也只能在這樣的地方稍作補償——齊揚終究會認識到真實,或許會認命,或許繼續不甘,這都是他作為獨立的生命體做出的選擇,沈翷願意尊敬,也願意為此買單。
或許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齊揚這次情緒安穩的比較快,抹了把臉,或許是天性中樂觀的因素佔了上風,齊揚定定的看了沈翷好一會,竟也微微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三……這樣叫還真有點氣弱,”齊揚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審判的法官就是你吧,怎麼不跟那些個老夥計見見面?”
“無妨,見過了……但還是不要讓他們想起來的好,”沈翷說得清淡,他天性並不怎麼會安慰人,只好乾巴巴的等人自己開口。
“你還是這樣。”齊揚輕輕笑了起來,放佛終於找到了些許熟悉的感覺,心神放開,道:“阿妹那邊有你那句話我就放心了,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你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年……我們可都是……”
“……”沈翷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已經不是人類,經歷心性都不是單純以人類的理解能夠明白得了的,就是說出來也是徒惹爭議罷了。
“不能說就不要說了,別勉強,我只是好奇……”
沈翷搖搖頭,張張嘴,還是簡單解釋道:“當年車禍,我是真的死在那裡,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到了這裡,成為了掌管規則的神仙,這裡是我的神殿。”
“怪不得……”齊揚恍然,又黯然道:“我聽說神仙都是不能插手凡間的事情的,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沈翷笑,“怎麼會,法律也是規則的一種,只要在有法律的地方,都是我管轄的範圍,你殺人是不對,但王老虎難道就是好人了嗎?他會有自己的報應的,很快!”沈翷看著齊揚的眼睛,許諾道。
“好兄弟!”響鼓重捶,一句話打掉了齊揚耿耿於懷的心障,看著老舊宿舍裡格格不入卻依舊為他幻化而出的兄弟,齊揚再低沉的心思也不由得笑了起來,輕輕擂了沈翷一拳,相隔五年的隔閡似乎稍稍消散。
“以前到沒有發現,你啊,就適合在剛剛那種俾睨天下的地方,回去吧,老哥我謝謝你,把我送到該去的地方吧!”齊揚笑著,他不理解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