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搖搖頭,道:“何必勞民傷財,那慈寧宮住與不住,又有什麼干係。我看那前幾年新造的清寧宮便不錯,只需裝點一番,就能入住。”
楊溍握緊了拳頭,想要說道:‘自然是有干係的,那慈寧宮是歷代太后居所,若是母妃不住那裡,豈不是更……’
那清寧宮雖說是新建造的,可卻在內宮的西北角,位置十分偏遠,頗有些冷清。
可身為人子,又怎麼能違逆母親的意願。再說,總要讓自己母親痛快一回。
選那清寧宮,淑妃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一是那宮殿的格局,和慈寧宮別無二致,還因為是新建的,比慈寧宮還多出幾間房舍。二就是因為那兒離大明宮遠,淑妃早就看夠了今上那張老臉,到時候成了太后,自然要離那今上遠遠的,自個兒過休閒日子。
其他妃嬪聽說淑妃擇了清寧宮做養老居所,倒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今上退位,今上的所有宮嬪,都不能住在原來的宮殿裡,都得跟淑妃,一道住進清寧宮,安度晚年。
那些個有兒子的妃嬪,很是無所謂,還找來清寧宮的堪輿圖,準備找一處宜居的地方。反正,在今上沒有駕崩之前,她們都不能逍遙地去兒子的府中,做老太妃,還得繼續在這宮裡待著。
這些有兒子的好歹有個盼頭,那些個無兒無女,年紀尚青的,便哭得跟個淚人似得。按著現代話來講,她們原來的老闆只有今上,可如今不僅老闆換人,這老闆的母親,還成了她們的頂頭上司,這簡直是世間慘劇有沒有?
後宮裡因為淑妃不痛快,所有人便都跟她一樣不痛快。淑妃的一系列行動,確實效果顯著,這宮裡不少人,或直接或間接的都被淑妃折騰了一遍。
在大明宮內,這今上也正想著折騰人,禮部正忙著寫禪位大典的流程。今上卻在這時候,下了一道旨:因今上崇尚仁孝,徵採才能,降不世之隆恩,除聘選妃嬪外,在世宦名家之女,皆得親名達部,以備選擇,充為女史之職。
原本那些個,已經在禮部按了家的官員,這回都得在那裡紮根。
宮外的官宦人家,接了這道旨意,有意的便開始準備起來。
宮中久未選秀,等太子登基之後,依從三年無改制的習俗,怕是最起碼要等四年之後,才會選秀佛王妃。
女兒花期最是等不得,有些年紀尷尬的官家女子,若是錯過這次機會,便再也進不得宮,無法為家族做出貢獻。
那些無意的,連家中女眷都沒告訴,反正這又不是強制的。
宮內的鬱偆自然也聽說了這一道旨意,因年代太過久遠,鬱偆有些不確定,那賈元春是不是就是在這一次採選之中進宮的?可若是賈元春就是這次進宮的,那賈寶玉也該長到三四歲了,怎麼這宮中半點兒也不見傳那銜玉而生之事?
這選女史之事,對宮裡宮外的人,影響都挺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哪兒是選女史,不過是換了個叫法,這正經是在給太子選預備役妃嬪。只不過是預先選了,在宮裡養上兩年,而後等著新皇登基,再另行冊封。
這也不完全算是那些人想多了,今上還真有這意思,不過今上更多地是為了折騰人。
要說這樁事情對誰觸動最大,那非太子妃莫屬。太子妃出了小月,剛將身子調養好,便收到這樣一份大禮,立時就想重新躺會穿上去。想著那些即將進宮的“姐妹”,太子妃的嘴裡跟吃了十斤黃連似得,就算含了蜜在嘴裡,她也覺不出一絲甜味。
楊溍聽說此事,便覺他的父皇真的是越來越糊塗,這般行事,不僅是在給他這個做兒子的難堪,更是讓那些大臣為難。真心疼愛女兒的,又那會因為一個女史的名頭,就讓女兒進宮擔那伺候人的事。就算真想讓女兒進宮,侍奉君主,也該名正言順,走正規的渠道進宮。
宮外的官員為了皇位交替,以及其他一些瑣事忙碌不停。宮內也差不離,既然淑妃已經定下,要搬去清寧宮,那除了人,淑妃這些積攢下來的東西,也得一道搬過去。
這些日子,鬱偆拿著賬冊,眼睛都快花了,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東西?
最先整理出來的,是淑妃早已用不上的東西,那些東西積年放著落灰,都得拿出來查驗一番。
鬱偆一整天都帶人在庫房裡,乾乾淨淨一個人進去,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灰頭土臉,就連頭髮似也斑白。
頭一天下來,鬱偆便有些受不了,回了房洗漱乾淨之後,連夜給自己做了一身罩衣和包頭髮的帽子。
庫房裡放著不少稀世珍寶,鬱偆看著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