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就不會錯過入場時間,說不定能一路過關斬將,說不定還能進決賽拿個名次……可當時看到她滿頭滿臉是血,倒在斷牆下面還剩一口氣,郭小鐵怎麼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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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這座城市的另一個客廳裡,陶樂薇光著腳斜靠在一堆當代建築畫冊上。
她長長的黑髮隨意垂落肩頭,身上包裹著一塊孔雀藍的大披肩,她的衣櫃裡有一百多條顏色、花紋、質地各不相同的織物,除了這個她沒怎麼穿過其他的外衣,她管這個叫做“藝術家的風格”。
陶樂薇平時是個唇邊帶著微笑的女子,現在這會兒卻低頭蹙眉,被憂愁所困擾。
面前的茶几上有畫板和筆,她正仔細回想救命恩人的模樣。那天她順路去看看畫展開幕場所,沒想到包工頭打馬虎眼,只弄了門面,後面的空地堆得亂七八糟,充數的畫作和鋼筋一起疊得老高,那樣實在太危險了。
她看看手勉強夠得著,就想爬上去把畫作拿下來,誰知道這是個空架子,她踩上去這堆東西就鬆垮了,數根鋼筋咚隆滾下,有一根恰好砸在她的腦袋上。
此後她的意識就有點迷糊,只記得是個蓬鬆松捲毛頭、濃眉大眼的活力姑娘,把滿頭是血的自己一路背到醫院,醒來時人就不見了,護士說她火燒火燎地跑走,好像有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她有點康復之後就開始回想和默畫,日日夜夜都想起那張臉,畫得總有七八分相似。她叫跟班熊大成上外邊打聽去,可是這麼多天了一點音訊都沒有,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她到底在哪裡?
陶樂薇想得頭有點暈,時不時去摸摸額頭上方的美人尖,好像這已經成為了她潛意識裡的一個動作。
保姆小劉喊開飯了。她起身來到飯桌邊坐下,西芹百合、清炒菜花、蝦仁豆腐湯,這麼清淡,挺好,反正她從來不講究吃。
“今天吃啥?餓扁俺老陶了,”一個穿黑色長衫的白鬍子胖老頭蹦蹦跳跳地從裡間出來,掃了半眼桌上的菜,立馬變了臉,“又是吃素的,喂兔子哪,老衲我嘴裡都淡出鳥來啦,小劉過來。”
小劉一路小跑著過來,面對著他瞪得溜圓的眼睛,她一板一眼地說:“都是嚴格按照醫生的吩咐,大小姐還沒完全康復,不能吃醬油、油膩、大葷的東西,陶大師您的醫生也建議要飲食清淡。”
“他懂啥,天天吃素我還當不當美食家啦?你見過美食家成天吃蘿蔔土豆大白菜的?”陶大師不服氣地反駁,白鬍子都一翹一翹的,小劉縮著腦袋賠笑。
“爺爺,坐下吃飯吧,菜都快涼了。”陶樂薇笑眯眯地說,把紙巾放到他的碗邊。
“這麼素的東西,半點油水都沒得,要不是為了陪你,我才不吃這兔子菜。”陶大師氣鼓鼓地端起飯碗來扒飯,吃了兩口菜就啪嗒撂下了筷子,表示沒胃口。
陶樂薇溫和地笑笑,說:“爺爺,您幫我看看,傷口長好了沒有?。”
陶大師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又湊近撥開頭髮叢仔細看了看,面露喜色:“瞧瞧,恢復得多好,一點兒疤都沒留下,還是一個漂漂亮亮的美人尖。”
陶樂薇欣慰地一笑:“這得多虧了醫生,還有小劉每天都做清淡飲食,不然才不會好得這麼快,落下一塊疤痕來,那該多難看,”說著盛了一勺子西芹百合到陶大師的碗裡,“爺爺您也得聽醫生的話,要是下次體檢您那些高指標都降下來了,咱們就一起出去吃點別的吧。”
陶大師聽到這話就來勁了,唏哩呼嚕吃了幾口飯,嘟囔著嘴說:“那啥,你一直叫大成去打聽的那個救命恩人,有訊息了沒有啊?”
陶樂薇輕輕搖頭:“還沒有,我是一定要找到她的,她把我背到了醫院,沒留下名字就離開了,護士都說她走得急,什麼資料都沒留下,去看了醫院的監控記錄,也沒拍到正臉。”說著她再次努力回想一番,但就算再怎麼想,也只有那唯一的印象。
“大成手腳忒不麻利,薇薇畫得這麼活靈活現,就算拿著畫到馬路上去挨個問,也該問出名堂了吧,”陶大師敲敲碗碟,又說,“咱陶家最講道義,這年頭見義勇為的人有幾個?可不能讓人家做無名英雄,等找到她我就送她一副字畫,也值個十來萬。”
陶樂薇點點頭表示同意,這時候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小劉趕緊去開門,小胖子熊大成得意洋洋地跑進來,大呼小叫的:“陶大師、薇薇姐,你們猜怎麼著,恩人被我找著啦!”
陶樂薇喜上眉梢,噌一下子站起來,一激動眼冒金星,她剋制住叫他快點說。熊大成很是得意,坐下來又是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