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古怪,但單純的安吉爾·福斯特沒有意識到,這個看起來單薄瘦弱的少年為了這麼簡單一句話紅了眼眶,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帶著哽咽的翻來覆去的說“謝謝你”。
萊克特醫生沒有半點不耐,反而上前給了安吉爾·福斯特一個擁抱,像是化作了躲避風浪的港灣,讓這個經歷了諸多磨難的少年能夠在他的懷裡躲避風雨。
安吉爾·福斯特在這樣溫暖的港灣裡哭了起來,他不是那種嚎啕大哭,而是連哭泣都在極力壓抑著,不想要給別人帶來困擾的那種,考慮到他的身世——幼年時遭受父親的虐待,在酒鬼父親出車禍去世後成為了孤兒,現在又在本應該是給教眾們庇護的教堂裡出了那種事,這樣的人怎麼會有陽光活潑的性格,他們一般都是生性怯懦的,就像是安吉爾·福斯特這樣的——也就無可厚非了。
雙手忠實的將觸覺傳遞給了萊克特醫生——寬大不合身的囚服下,少年顫抖著肩膀,小聲抽噎著,他的肩胛骨比同齡人來的纖細,骨架也是。如此在萊克特醫生的腦海裡化作了這樣一幅景象: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羔羊,旁邊是在生產後沒多久就死去的母羊,小羔羊嗷嗷待哺,它的叫聲一聲比一聲弱,似乎下一刻就要夭折了。
這樣的想象幾乎讓萊特克醫生嘆息了,可下一刻他深深吸了口氣,鼻翼間充斥著這個少年傳來的味道,撇開他身上從監獄帶來的腐臭味道不提,萊克特醫生格外靈敏的嗅覺讓他聞到了一點別的:下一刻彷彿就要夭折的小羔羊,似乎都沒有睜開眼睛,卻按照生存的本能尋到了乳汁的味道,它湊到已經死去母羊的乳房邊吸吮著,直到乳汁被吸光,再那之後是母羊的血肉……
多麼迷人的想象。
為了這麼迷人的想象,潔癖很重的漢尼拔·萊克特分毫不介意少年掉落在他西裝外套上的眼淚,反而在那少年侷促著離開後,目送著他的背影,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神情。
漢尼拔·萊克特有著無與倫比的嗅覺,他相信他的嗅覺不會騙人。
而背對著萊克特醫生的少年,他的背還是一如既往的躬著沒有挺直,眉宇間似乎仍舊帶著怯懦,看上去還是無害的,他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流露出來的濃濃興味。安吉爾·福斯特,AKA再一次換了身份的顧青,雙重人格?好像精彩度不夠,不如來多重人格?不過,他得好好想一想著多重人格的設定。
“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少得了人家呢,小蜜糖~”耳邊似乎徘徊著這樣的聲響,顧青伸出舌頭舔了舔被抿的格外鮮紅的嘴唇,再看時好像有小惡魔在桀桀笑著破土而出了。
——這次是很愉快的旅程…呢。
第200章 心理醫生(2)
漢尼拔再聽說安吉爾·福斯特的事,是在判決下來的三個星期後,他當時正被聯邦調查局科學科學小組組長傑克·克勞福德邀請去了FBI,碰巧聽到了安吉爾·福斯特這個名字,幾乎是立刻漢尼拔就聯想到那隻顫顫巍巍站起來的小羔羊,在傑克·克勞福德要去現場時,就要求跟了上去。
在去案發現場的路上,漢尼拔稍微瞭解了下這起案件。
又一個人死了,而就像上一次主教愛德華被謀殺的案件一樣,安吉爾·福斯特就在現場。
漢尼拔抬眼看了看傑克·克勞福德的神情,不被看見的那邊臉頰上,嘴角勾勒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事實上,這起案件中安吉爾·福斯特是殺人兇手的同時,也是被害人。他被死者拖進暗巷裡,差點被死者強暴,在最後危急關頭,打破了大概是流浪漢丟在暗巷裡的酒瓶,用玻璃碎片捅進了死者的脖子裡。
各種證據都支援了這樣的推論,所以說安吉爾·福斯特是正當防衛。傑克·克勞福德指揮著手下的鑑定科勘察現場去了,漢尼拔站在路燈的不遠處,看向了正坐在醫療車上眼神空洞的少年,毫無生氣的任由醫護人員給他深可見骨的手心包紮,待會還要去醫院去再做更深入的治療和檢查。
他比一個月前還要清瘦,背也更佝僂了,漢尼拔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這是什麼原因。主教愛德華死了,以及齷蹉事被曝光,教堂為此蒙羞,自然不可能在收容這個少年,再加上精神病史,以及即便是被判無罪,可愚昧的大眾們仍舊會對他避如蛇蠍。物質上的匱乏,以及來自整個社會的冷暴力,自然而然壓彎這個少年的背。
而如今這件事,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壓倒小羔羊那本就脆弱的脊樑的最後一根稻草呢?
漢尼拔把手插入到大衣兜裡,扯動著嘴角,抿起薄薄的嘴唇。路燈暈黃的燈光沒有灑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