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想要下嘴的人,是我。
13。
我好人做到底,鬆開你的手後,幫你撿了所有的畫紙,以及眼鏡盒。
“謝謝你,先生。”你矜持地點頭致謝。
“我的榮幸,女士。”我也只能矜持地回應。再看你,你已經把眼鏡戴好了。
那是一副金絲眼鏡,架在你細挺的鼻樑上,兩側鏡腿上垂下細細的鏈子,上面的光澤磨得很暗淡。
你的表情矜持又一本正經,如同學校裡那群老教授。
但是天藍的左眼調皮地一眨。
彷彿那是一個開關,暫停了我的心跳。
14。
“北方的冬天真漂亮。”你盯著走廊外還在飄雪的天空,眼睛裡充斥著嚮往的神采。
你戴眼鏡原來是為了看這個。
我猜到:“你不是北方人?”
“我是德州人。”你帶上德克薩斯的口音說道,“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場雪。”
15。
我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加重。
在你人生中第一場雪到來的時候,我遇見了你。
多麼棒的巧合啊。
16。
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又把沒燃盡的煙叼到嘴裡。
其實在吸菸前我該問一問你的意願的,紳士的守則嘛。
但我一時激動,忘記了。
而你也並不介意,只是在我吐出第一口煙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年輕人,你抽菸的姿勢不夠風情。”
17。
這口煙差點讓我生生嚥到胃裡。
我咳嗽著,看到你露出了笑容。
首先從雪後初晴的眼睛裡泛起笑漣漪,然後慢慢擴充套件,彷彿微微晃動的細鏈條也帶上了笑意。
你笑著轉身,沿著走廊,看著雪走遠了。
因為腿腳不好,你走路時背影一瘸一拐,一搖一擺。
像一種奇特的小動物。
18。
你知道企鵝吧?就是圖畫書上畫的那種黑白相間、胖乎乎的動物。我曾有幸在年少時隨父親去海邊港口,看到從南非來的商船上帶來這種奇異動物。
它們走路很可愛,一搖一擺,一搖一擺,就像走在我面前的你。
你沒它們胖,但跟它們一樣可愛。
19。
等整支菸燒到屁股,我才回過神來。
我站在走廊,猶豫了很久,把左手的手套也摘了下來。
然後歪頭看向窗外。
雪下得更大一些了。
我情不自禁地想到,若是雪花落滿你的金髮,那定然會是冬天最美的景色。
20。
與你重逢,是半個小時以後。
無所事事的我閒逛到Steve的考場。
考場裡,坐著一個只披著一層粉色的薄紗的妖嬈美人,是Steve他們今天的素描模特。
即使外面雪下得正大,但她不冷。
因為她so hot(注:很熱/性感)。
21。
我到考場外的時候,正好有個靠後門坐的哥們因為畫得不耐煩了,居然揉了畫紙拍屁股走人。
考場裡頓時少了一個人。
我瞧瞧監考老師,他沒反對,於是我坐到了那哥們的位子上,順手撿了他揉掉的畫紙。
第一眼看過去,我就知道他是靈魂系畫手——畫得真棒,比畢加索還畢加索,比我還我。
22。
我畫畫很好的。
如果觀賞者喜歡的是火柴人畫法的話。
如果觀賞者看得懂畢加索的話。
如果觀賞者愛我也愛屋及烏的話。
23。
我突然想起Steve第一次見到我畫畫時說過的話。
他說:“以後千萬別再用我的紙筆畫畫。”
我說:“老子很有天賦。”
他假裝不懂的樣子:“浪費紙筆的天賦?”
我說:“滾你。”
24。
繼續說這哥們畫的畫。
雖然一看就知道他是來給Steve增加分母的,但單從抽象藝術來講,他畫得蠻不錯的。
有鼻子有眼,臉上四面八方都有稜角。就是可惜了那位美女模特性感的身材。在他筆下,除了稜角,就是鋸齒。
後來你還說可惜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