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夙沙菁朝自己道謝,仇錦連忙低下頭去恭送夙沙菁離開,在申荊監,對身份職位的界定尤為嚴苛,這一句“謝謝”,她可擔當不起。只不過,這位夙沙大人好像變了許多,不再是從前那個形同木偶一般的“無心人”了,仇錦望著夙沙菁走遠的背影,不禁心想道。
接近內閣時,儘管內心波瀾起伏,但步履仍保持平常,只因司城鰲武功高強且耳力極佳,只要人稍有異動,他便能察覺出異樣。想到自己將與這樣一個堪稱“怪物”的人作對,心裡難免緊張,但唯一的辦法只有剋制……
“主上。”
“嗯,回來啦……我還以為你跟了那個叛徒三年,如今,已經不想回來了。”小火爐裡煮著茶,矮几旁金緞錦墊上司城鰲席地而坐,正閉目養神,像是在等茶水溢位香味,好不悠閒。
明明才親手手刃了自己的義子,竟能這般悠然自得,果真是怪物!“夙沙不敢,”一聽這話裡帶刺,夙沙菁趕緊單膝跪下,以表忠誠,“夙沙對主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鑑,無論過去還是將來,都只為主上一人所用。如今主上順利清理門戶,往後何去何從,全憑主上調遣。”說出這一番話時面不改色,殊不知她心如刀絞。
“好,你跟我也差不多二十年了,你的忠心我看得見。此番南下三年,也算是有些功勞,既然回來了,便安心待命,待事成之後,再行嘉賞。”
“多謝主上。”
“行了,退下罷。”
“是。”
……
從內閣出來之後,一顆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才終於放下了些,夙沙菁竭力控制著步子,直到遠離了內閣,才得以放鬆全身,霎時只覺雙腿發軟,便在園子裡找了一處石凳坐下休息。不巧這時卻遇見了路過的仇錦,夙沙菁本想起身離開,然卻已經被仇錦叫住——
“夙沙大人。”
無法,又只得佯裝鎮定地坐了下來。
“夙沙大人,您為何坐在這兒?不是去見主上了麼?”
“噢~”夙沙菁面露尷尬之色,微微笑了笑,腦子裡靈機一動,隨即又開口解釋道,“我這連日奔波趕回申荊監,不休不眠已經好些時日了,身子有些承受不了,真是讓你見笑了。”
“哪裡,夙沙大人為申荊監勞心勞力,仇錦自嘆不如。”
這個人,還是老樣子,規規矩矩的,拘謹得很。不過正是仇錦這樣的人,也比較好問話,夙沙菁心想,便打算試探幾句,看能否從仇錦這裡打聽出一些訊息。“主上這次計劃失敗,如今局勢於我們而言已經不大可觀,也不知接下來的行動能否順利,我真是安不下心來啊。”
“有穆翛寧掩護,寒濜一行人多半已經順利進城,只是不知道他們藏匿在哪兒。我們的人正在四處搜尋,不過也只能暗中行事,他們既然有膽子回錦綸,想必是有備而來,主上擔心他們已經掌握了證據,必須儘快斬草除根。不過在暗地裡行動的不止我們,寒濜他們仍是罪臣之身,在沒有洗脫冤情之前,穆翛寧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調兵遣將保護他們,不然,現在我們也不可能遲遲找不到人了。”
“看來主上是打算像三年前那樣,故技重施栽贓嫁禍,待那幫人一死,來個死無對證,這樣的話便只剩牢裡的寒國公一人,他就是再權大勢大,也無力迴天了。如此一來,淄郢王、寒國公,一石二鳥,三年之內兩大勢力統統被剷除,主上為皇上除了心頭大患,立下大功,可謂是‘名’‘利’雙收,這以後……可算是我們申荊監的天下了……”
“大人聖明。”
夙沙菁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欣慰地聽著仇錦的奉承,可心裡卻備受煎熬,為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感到噁心。
……
這幾日申荊監的訊息來往頻繁,一邊是搜尋寒濜等人的下落,一邊是宮裡的動靜,每當傳來令司城鰲失望的訊息時,夙沙菁都會暗自鬆口氣。至今沒有找到寒濜一行人的下落,可見他們藏身之所十分隱蔽,夙沙菁只在心裡暗暗祈禱,千萬別被申荊監的人找到……
……
“今日朝會,據說有幾位大臣聯名上書彈劾桓侍郎,像是關於三年前的‘販賣’私鹽一案!”
“天吶,那可是皇上命令禁止提及的案件啊!是哪幾位大臣吶?”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聽說這事情倒是真的!那穆少將軍,可是當朝拿出了證據!”
“那桓家……豈不是就……”
經過之人聽到此訊息,急急忙忙趕回申荊監去,想要向上稟報,在這關鍵時刻卻不見司城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