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地望向了蘇聽風,許久,才說道:“真是……一陣見血。”
“這世界上,沒有人能以他人的喜怒為喜怒。本來,一個人獨自降生,獨自死去,這一生必定都是孤獨的。所以,你想象中的那種為誰捨棄一切的深情,根本就不存在。你不如承認,你愛景白夢要遠比你想象之中來得淺薄——所有的付出都是為了佔有和索取,這才是一個人的本能……不管對男人或者女人來說,都是如此。”
夏雲瑾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倒是聽得陷入了沉思。
這其實是蘇聽風那個時代的理論。個體獨立論完全是建立在孤島理論的基礎上,現代的社會學家認為每一個人生來就是一座孤島,這是由人類的社會形態和人際交流模式決定的,也是由星空時代個體的生存環境所決定的。
人類的交流模式決定了,一個人無法如何努力,都無法像蜂蟻一樣,精確地把自身的感情完全傳達給另外一個個體。同時,因為高等智慧與高等智慧引起的對於享樂*與生產資料佔有*的影響,人的一生都註定要使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掩藏自我的弱點,爭奪那些能夠屬於自身的利益。
而不同的個體,利益就不可能完全一致,自然也無法做到完全理解另外一個個體的感情與思想。
蘇聽風和夏雲瑾對話過的那一天,夏雲瑾並沒有回覆蘇聽風的評斷。
但是那一天晚上,蘇聽風卻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然後發現了多情冊之中那一個線條分明的痴情輪。
他最後還是免不了稍稍吃了一驚。雖然白天裡他和夏雲瑾說了許多話,但卻也並沒有指望夏雲瑾馬上對他剖白內心,雙手奉上痴情輪。可是蘇聽風沒有想到,夏雲瑾會在這樣的深夜,就突然放下了。
然後,他才意識到,夏雲瑾應該早已經到了極限,只差那最後被他撥動了一下的細弦。
結果第二天早上,他剛起來,就在路上聽到匆忙奔走的薄情宮女弟子傳來的訊息:“夏雲瑾要離宮。”
蘇聽風愣了一下,然後就向著景白夢的住所疾步而去。
41卷一卅五言出真心
夏雲瑾要走。
景白夢驚愕到幾近失態;表情略顯可怕地問道:“你要走!?去哪裡?”
“回京吧。”夏雲瑾淡淡回答道。
景白夢聽了,好一會兒才掛起一個十分笑不由衷的表情;說道:“你想家了?也難怪,這麼多年沒有見過姑姑姑父了;他們也一定很想念你。這樣吧;我讓人陪你一起回去探望……”
卻聽夏雲瑾說道:“我要回去了;不會再回來了,深深。”
景白夢愣在了原地,半晌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許久;她沉下了整張臉,表情變得十分冷厲;緩緩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夏雲瑾閉上了眼睛;神情痛苦地說道:“我已經受夠了現在的生活。景白夢,我要回去京城,娶妻生子,過正常的日子。”
景白夢默默地看著他的臉,一向驕傲的臉上竟然露出了幾分脆弱:“哪怕離開我?”
“哪怕離開你。”
只是短短的五個字,夏雲瑾說出口時卻覺得重逾千斤,說完之後只覺得全身都輕鬆了許多。
他其實還有不捨,擔心他離開之後景白夢會不會孤獨,會不會還有人像他這樣愛慕她,願意為她做一切事情。這些年來,哪怕景白夢變得再強悍,在夏雲瑾心裡,她依舊是脆弱的,需要有人保護的那個……善良又可敬,可愛又可憐的表姐。
但是他知道,這一切該結束了。
結束這扭曲的關係,結束這悲哀的愛慕,在嫉妒與怨恨吞沒他的理智,讓他開始不顧一切地傷害對方之前,徹底放棄。
一年前出手殺死那俊秀漂亮卻又心思狡詐的男人時,夏雲瑾的心裡彷彿就被放出了一隻猛虎。那之後,他不止一次想要把景白夢身邊的男人一個一個清理乾淨。
第一次殺人是被迫,接下來就變成了慾念。
之所以沒有再真的動過手,是因為自從那一次之後,整個薄情宮都對他步步防備。當然,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心裡,也知道,如果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和景白夢就真的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夏雲瑾一直覺得他和景白夢的關係是不同的。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他卻明白了這不同終究還是有限。
再不同,景白夢還是永遠在他身前一丈之遙。她身邊換過一個又一個的男人,而他卻終究只能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地跟隨。
他終於如曾經所願把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