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一聲劍鳴,斬蒼生的身形淡去,重新化作了長劍模樣,濃郁的近乎黑色的劍身稍稍一晃,透露出點血紅來。
季歇倏而化作一小點,夾帶著動盪血光,所到之處無可阻擋。
魔氣與血光相接的範圍之內,兩者交雜閃動,每一處每一刻都傳出巨大的響動之聲。遠遠望去,更是黑紅翻騰,光是看著就能體會到一種驚濤駭浪的威勢!
魔氣與血光幾乎無窮無盡,前者將後者吞噬,後者又將前者攪碎,幾乎分不出個上下來。
但季歇已經重新握住了斬蒼生,雙眼猛然睜開,竟然空洞無物,只餘兩個黑漆漆的眼眶。
陰風陣陣。
聞春湘竟然感受到了一絲寒冷。
季歇身上不斷的蔓延出血光來。
血光每蔓延出一片,季歇的臉色就紅潤了不少,甚至是他的雙眼也漸漸的開始有了神采。
顏喬卻知道,季歇的生機正在迅速流失。多年修行,他的身體早已不是肉體凡軀,而是被無盡的血氣和業力侵染。可如今,他卻要將這些東西放出來。
如果說閉上眼睛的季歇還有那麼一些仙風道骨,當然睜開眼睛之後,卻只剩下了恐怖和難以捉摸。
聞春湘和謝徵鴻的臉色出奇的凝重了起來,他們不是不想阻止季歇繼續,而是身體卻難以靠近。
不管是聞春湘還是謝徵鴻,他們身上都身具佛家功法,而佛家功法正好是這些血孽的剋星,正常來說,他們不應該如此受制。
但季歇身上的血氣已經遠遠超過他們所能想象的。
佛家功法反倒成為了他們此刻的禁錮。
那些被血祭的世界的修士和生靈都被禁錮在季歇的身體之中,如今卻一個個有了自由之機,這代表著它們可以徹底消失擺脫痛苦,運氣好一些的甚至可以重入輪迴。
謝徵鴻和聞春湘都不可能去阻止季歇將這些生靈放出來。
而此刻季歇的氣勢已經變了。
他已經天人五衰,身體調動的靈力有限,因此在之前的時候,幾乎沒有發揮多少實力來。但此刻卻又不同,季歇似乎並不在乎自己在這場鬥法之後會怎麼樣了。血祭了無數個世界帶來的功力和修為,幾乎是聞春湘難以想象的。
當年天時地利人和之下,聞春湘才擁有這般卓絕的魔氣,幾乎打遍三千世界無敵手,那麼如果換成季歇呢?
當年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世界造就了聞春湘,那麼花費了無數世界的氣運、鮮血,最後凝結於一身的季歇又有何如?
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被血光徹底充滿,沒有一絲一毫的光明瞭。
轟隆隆,轟隆隆。
天雷在天空中不斷的響動,卻沒有半點顯露在他們面前。
在那雲層之上,都被那厚的幾乎難以穿透的血光給擋了下來。
牧停嘗試著揮出一道法術,朝著天空攻擊了過去,卻是泥牛入海,半點反應也無,牧停想要召回,卻也是不能。
他甚至露出了一點欣賞的模樣來。
“真厲害。”
若當年先天魔物還橫行三千世界,恐怕會不顧族規邀請季歇入群。
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凝結這麼多的血氣的。
那不僅僅只是血氣罷了,還有屬於無數被血祭的世界的孽債和業力,通通都被季歇用了出來,將斜陽大世界的這一片天空徹底包裹住。
斜陽大世界的修士和生靈能夠逃跑的幾乎都已經跑了。
而不能跑的,卻發現不管它們躲的有多深,藏的有多嚴密,它們身體的體力都在迅速的流逝,很快就化為了一具枯骨,每個地方都有這麼一小縷的血氣悄悄的升入天空,將天空遮蔽的更加嚴實一些。
這些血氣勾連這山脈,勾連著天地,幾乎將整個斜陽大世界都囊括其中。
“噗!”
“長老!”
“老祖!”
無數窺探著斜陽大世界的散仙老祖們都不由的吐了一口血,受到了自身術法的反噬。
“瘋了,季歇……季歇在嘗試血祭斜陽大世界!”
“怎麼可能?血殺魔皇不要命了麼?”
弟子們還待再問,但散仙們已經無力再多說了。
他們的眼前不斷的浮現窺探到的斜陽大世界的那一片真正的刀山火海。
那是一片煉獄。
無數的生靈在血海中哀嚎,撕咬,吞噬、無盡的怨氣和業力充斥著整個天空。
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