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武棟明回過神低聲說。
“不必說了。”武明德揮揮手,“原本沒有子嗣的宮人就是要殉葬的,既然都不可能找到準確的誰了,那就所有人都來陪朕吧。”
“朕的皇夫皇侍們本來就是為了家族‘犧牲’自己‘屈辱’地接受‘封號’進宮共侍朕的,那麼現在繼續為了家族‘犧牲’不也正常嗎?”武明德掃視一眼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們,冷冷道。
大殿內一片寂靜。
虎死威尤在。別說武明德沒死,她就是死了,也沒有人覺得她說過的‘為家族犧牲’是廢話。真的有人不想殉葬,大概就真的是一個家族殉葬了。
大概只有盧星辰是比較無辜的了,不過他走得早。生前也因為跟武明德關係和諧而可以養著自己的小情人。雖說也是免不了被指指點點,但相比之下他是活得最好的了。
他對武明德來說或許還有些情誼在,後面這些人對武明德來說大概只是純粹的玩物了。
“……是。”武棟明答應這件事也很艱難,不過她寧願人家把髒水潑到她身上,也不願潑到武明德身上。
“過來。”武明德眸光又溫柔起來,讓武棟明在自己床前坐下。“你放心,你的父親是絕對沒事的。”
武明德這話自然是說給殿裡的人聽了,弒父的罪名,她不會讓武棟明背的。
至於是她另有安排讓殉葬的某人活下去,還是早就安排出宮了,還是像盧星辰那樣已經離世了,那就不需要解釋了。
國事了了,武明德握著武棟明的手慢慢說著她們以前的事,很多事武棟明不記得了,但是武明德卻沒忘的。
武明德也曾派人將蘇檀清家裡的大事小事收集起來,在宮裡或改頭換面或掩人耳目試過。
以蘇檀清對小孩子的‘放養’態度,武棟明在不記事的時候,其實也是有過比別的皇子皇女更加寬鬆愉快的‘童年’的。
在武明德的講述中,也有些人慢慢發現不對,這……這怎麼有些耳熟呢?
這不是當年當笑話聽的‘蘇家笑料’嗎?
只不過現在極出色的蘇家子嗣說明了到底是笑話還是有人孤陋寡聞。
有些人倒是沒反應過來,只以為這是皇帝的迴光返照差不多了,所以說些無關緊要的事。
卻也有謹慎的人思考皇帝這些話的深意,看著絮絮叨叨的太上皇跟澤佑陛下,偶爾太上皇還會看一眼蘇家那位。
再仔細看看澤佑陛下跟蘇家那位的臉,想想剛剛那句‘你父親絕對沒事’……
不少人驚得腸子都打結了,面上卻什麼都不敢表現出來。皇帝既然暗示,那大家也只能‘暗明’,說出來就是找死。
【怪不得澤佑陛下登基的時候這位又成為第一位異姓親王呢,還改封號為承志……多麼明顯吶……怎麼那時候就瞎呢?】
這些大臣的暗湧被蘇檀清很好地感覺到了,原本她還有些傷心愧疚,畢竟當了那麼多年的朋友,而今就要去世了。甚至自己就算是兇手之一,要不是她推動那些東西,武明德也不至於一直鬱鬱寡歡,最終拖垮了自己……
現在……
呵呵……
氣憤之餘,蘇檀清也不禁有些黯然,【至於麼?把所有的情分都磨掉了如此算計。】
蘇檀清知道這件事武棟明早就知道了,所以今天這場戲只是給這些‘託孤’大臣們看的。
你能搶你女兒的東西麼?
別人會相信你不會幫助你的女兒麼?
這樣就可以把蘇檀清綁死了。
而且武明德就快死了,就算蘇檀清被算計得一肚子火,也不可能遷怒到武棟明身上去。
更何況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人家臨死前就心心念念這件事了,你還能過度苛責她嗎?
更何況……這心心念唸的還是你當年的‘風流債’……
感受到周圍的大臣們的‘隱晦’的目光,蘇檀清把自己的手握在一起,在心裡默唸:她的死本來就有你的原因……她的死本來就有你的原因……她的死本來就有你的原因……
處在悲傷之中的武棟明難得地反應慢了些,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事情已成定局……
她都不敢看向師父,只是見她雙手交握,知道師父正在氣頭上。
當初師父師孃曾經笑言:生氣的時候就自己握著自己,要傷也先傷自己,或許還可以清醒點,以免被怒氣造成大錯。
武明德感到一陣恍惚,知道在藥效的刺激下透支的生命要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