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當初並沒有仔細跟楊十一娘說,要是現在她有興趣那就先不走也行。
雖說蘇檀清性情大變,但是小動作微表情什麼的是不變的,只不過少了很多而已。現在蘇檀清的詢問之意就很好地被楊十一娘接收到了。
倒是原本趴在地上保持著跪伏的胡興坤猛地抬頭,看了一眼蘇檀清後就緊緊盯著楊十一娘,怕激怒蘇檀清又移開目光,但是也知道蘇檀清在等楊十一孃的主意,不敢貿貿然開口。
“不急,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吧。”楊十一娘搖搖頭,慢慢輕拍著蘇毓敏的後背說。
站在青樓門口的時候楊十一娘就在按揉蘇毓敏的睡穴,現在蘇毓敏已經熟睡了。
“也沒什麼。就是當初覺得殺了他又麻煩,不殺又麻煩。”說到這蘇檀清頓了一下,不覺得殺了有什麼麻煩,也沒想起來為什麼當初覺得殺了會麻煩。
想不到就搖搖頭不想這個,把能夠想起來的動機、想法與經過說了出來。
說完蘇檀清又想起一件事,“說起來那時我還猶豫過要不要把他的銀子拿走,後來想想就覺得這種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人呢,拿了就活不了了,所以沒有拿。”
蘇檀清平平淡淡地複述那時的想法,想到這又提起了興致,表情微微生動了些,看向胡興坤問:“你的銀子足夠你回到家,怎麼就在青樓了?難道很多人說你是女的你就以為自己是女的了?”
單聽最後這問話倒是惡意滿滿,哪怕胡興坤在青樓被調|教已久,也能忍不住被這話激地顫抖了一下。
可是天地良心,蘇檀清是真的不懂才這樣問的。
可是向來以最大的惡意猜測別人的想法的胡興坤哪裡會知道呢?【明明……明明‘他’造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他’居然還問出這樣的話來……】
胡興坤氣得就要跳起來,可是他又清楚地知道蘇檀清的手段,即使蘇檀清從未在他身上加諸痛苦,可是他知道他遭受的一切痛苦都來自蘇檀清。
淫|邪的目光、佔有的欲|望、老鴇的調|教、龜公的打罵……這些統統來自蘇檀清……
於是他如同看另外一個人一般,看著他自己略一顫抖就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卑微地跪伏著身子,恭謹地回答問題。
“小人醒來後以為那些人是跟大仙串通好的,就另僱馬車……”
“等等!”蘇檀清打斷,相比他的經歷,蘇檀清對他的心路歷程更感興趣。“你是怎麼知道自己變了的,又是怎麼想的?”
楊十一娘聽見蘇檀清的話扭頭看了看蘇檀清,從她眼裡看到了一點好奇的趣味。雖說在以前蘇檀清眼裡肯定是不知道又有多少鬼點子了,但現在能走出什麼都無所謂的狀況也好。
“小人醒來後見客棧裡的小二和食客都眼神古怪,本以為是長了什麼東西或者被畫了什麼東西。回到房間才發現……完全不是我了。”
胡興坤頓了一下,可能在考慮接下來要怎麼組織詞措。楊十一娘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蘇檀清也不急。
“小人以為……小人也不知道那時候在想什麼,只知道快點離開那裡。原來的馬車伕不認得小人了,小人只好另僱了一架。前幾個城鎮還好,時間越久那馬車伕越懈怠,小人只好再換了一個。後來僱的那個馬車伕……那個馬車伕……”
大概是說到了轉折點,胡興坤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蘇檀清皺皺眉,看向楊十一娘。楊十一娘想起她可能不理解為什麼這樣,遂傳音道:“那個馬車伕本來就是後僱的,他一個‘女人’如果還是端著舉人老爺的架子的話,人家當然會不滿。”
蘇檀清把蹙起的眉毛放平,回到面無表情的狀態,她只是有些嫌棄胡興坤說得慢想直接攝魂取念而已,但是既然楊十一娘要聽就繼續聽吧。
胡興坤對站著的兩個人的變化互動一無所知,想著楊閣老的女兒畢竟是個婦人,相比會比較心軟。要是說得悲慘一些,或許會幫著自己勸勸蘇檀清。
原來胡興坤還不太願意自揭傷疤,但一想到讓楊十一娘求求情就恨不得把自己往更悲慘裡說。不過見識了蘇檀清的手段,他只敢誇大或者偷換概念,編造是不敢的。
“後來那人見財起意,竟把我賣到一個人販子手裡。”原本胡興坤已經可以控制自己不抖了,但換了想法後他自然要讓自己抖起來,不然怎麼博同情?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他學的這些博可憐的招數是老鴇教來勾起男人的憐惜的,見慣了小妾這樣的姿態的楊十一娘看見就明白了,還反感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