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的浴室裡洗了個澡,再換上他最喜歡的那套軍服。沒有任何的勳章和綬帶,只是最普通的款式和麵料,連元帥的軍銜都沒有。最後一刻他希望作為一個普通的德國軍人,而不是權傾天下的元帥或總統。穿好軍裝,梳好頭,喬木看著鏡子裡乾淨整潔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
拉開書桌的抽屜,拿出陪伴自己多年的瓦爾特手槍,用絨布細細擦拭直到槍管和手柄發亮,再裝上一顆子彈。
將槍口放在太陽穴上時,忽然一聲清脆的“啵”聲響起。伴隨著聲音,一個高大的金髮男子出現。男子那雙總是略顯冰冷的眸子裡此刻充滿了熊熊怒火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你在幹什麼?!”男人大聲喝問,他的怒氣幾乎要燃燒起來,好像要燒死眼前的人也好像是想把對方和自己一起燒死算了。
“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喬木冷靜地說。
“你說你很忙,讓我不要來找你,結果你就是這樣忙的嗎?忙著去死?”男子想使用魔法,或者直接上前開啟他手上的槍,卻又因為怕對方立即扣動扳機而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像只困獸一樣來回走動。叱吒風雲的黑魔王幾時這樣憋屈過?滿腔怒火卻無法發洩,藍色的眼睛一時竟被逼得通紅。
“如果我不死去,就無法真正結束。”喬木深深凝視眼前失態的男人,眸中溢位光彩,“我若是被盟軍挾持,我的親衛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營救。那些孩子除了給盟軍更多壓榨德國的理由外不會起到絲毫作用。我也不想接受那些人所謂的審判,不過是侮辱罷了。”
“即使你自願被殺死我也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蓋勒特眉頭緊皺,很不滿對方不信任他的能力。他怎麼會讓愛人平白受辱?“我可以帶你離開。”
“我若是失蹤,那就只能當一輩子的過街老鼠了。”喬木自嘲一笑,“整個世界沒有那個情報局沒有我的照片,我可不想被滿大街的通緝令弄得狼狽不堪。”
“我自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我會帶你去巫師界。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的嗎?我要帶你去每一個我曾今走過的地方,我們彼此相伴,直到老去。”
“可是,我不能允許自己成為一個罪犯。沒有人會尊敬放棄對國家的信念與責任者,無論是大或小的背叛。我從不後悔我為這個國家所做的一切,我是個軍人,為國而死理所應當。我無法容忍一個軍人因為保家衛國而成為罪犯,這件事情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侮辱。我應該被披上國旗下葬,而不是任由那些混蛋審判然後將我的名字刻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你的下屬都會追隨你死去,而你如果只是失蹤,他們還會有生活的目標,會為了找到你而努力活下去?”蓋勒特試圖和愛人講道理,他實在無法理解愛人竟然要為了那些螻蟻的生命死去,但他試圖以此為突破點。
“蓋勒特,你真會說話,我都差點被你說服了。”喬木勾起唇角,“我相信我計程車兵都是性格堅韌的好小夥子,他們只會因為我的離開而揹負責任,更加沉穩堅定。我愛我的國家,我相信他們會繼承我的意志在這片廢墟上建立新的王國。”
“去尼瑪的愛國主義!”被憤怒和即將失去愛人的心痛衝昏頭腦的黑魔王罵到,“你是職業軍人,你熱愛國家,體恤下屬,但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明明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人,我們說好了共度餘生,你怎麼可以食言!”
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什麼,用一種抓到救命稻草般的語氣說,“我們定下過血契的,記得嗎?如果你死去,我也會死掉的。你難道忍心我死去嗎?”
“不要以為我是個麻瓜就好糊弄。”喬木露出微笑,甚至帶著點調皮地露出兩顆虎牙,“我有特意調查過生命契約,可事實上出了最嚴苛的主僕契約以外根本沒有一方死去另一方跟著死去的血契。所謂生命共享,是建立在我活著的基礎上。我死去後,你頂多是失去分在我身上的一點魔力罷了。雖然是永久性的,但你那麼愛我一定不會介意的對吧?”
“不,我很介意!”蓋勒特大聲說。
“那就只能說聲抱歉了。”喬木正色道,“抱歉,蓋勒特。我只是……受夠了這個世界。”
蓋勒特頹然地閉上雙目,再睜眼時往日沉靜的藍眸中透出了點點水色,像是沾染晨露的藍寶石,又如同陽光無法照進的最深邃的海水,“卡爾,我愛你。告訴我,對你而言,我究竟算什麼?”
喬木的神情變得柔和,眼中溢滿溫情,他極輕卻極堅定地說,“你是我的腳踵。”
……
1945年5月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