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餓了?廚房那邊做了魚湯,說是一早的時候從運河裡面釣上來的江鯽呢!”
“那我可是有口福了!”即便是對林黛玉來說,已經出了熱孝,雖說還要穿素服什麼的,但是,飲食上卻已經沒有多少忌諱了,只是不要搞什麼戲酒便可,尤其林黛玉本身身體便不好,真要天天豆腐白菜的吃素,只怕孝期還沒守完,人都要垮了。因此,最近在船上,史鴻便叫了船伕夥計閒下來的時候弄點魚蝦之類的河鮮,反正這年頭都是純野生的,沒有亂七八糟的飼料新增劑,廚子水準也不差,那些魚蝦無論怎麼炮製,味道都不會差。
林黛玉抿嘴一笑,便叫了雪雁:“雪雁,吩咐下去,傳菜吧!”
因為在路上,一切從簡,因此,桌上不過擺了三菜一湯,但是也就是史鴻與林黛玉兩人用飯,也足夠了。湯自然是那一道鯽魚湯,燉得湯汁乳白,魚肉入口即化,三道菜,一道是鹽水河蝦,一道是清炒豆芽,一道是大煮乾絲,都是清淡又不失鮮香的家常菜,再配上碧玉粳米飯,叫人胃口大開。
雪雁與紫鵑在一邊伺候著用飯,其實主要就是去魚刺,剝蝦殼,史鴻如今也已經習慣了,甚至樂在其中,沒辦法,腐化墮落總是要比精神昇華更容易。林黛玉同樣是官宦人家出來的,對此自然也是覺得理所當然,兩人秉承著食不言的規矩,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這頓飯,林黛玉胃口還不錯,除了用了一小碗飯之外,還用了七八隻河蝦,又吃了兩筷子魚肚子上的肉,豆芽跟乾絲也吃了幾筷子,算起來,已經是超常發揮了,史鴻看著挺滿意,林黛玉實在是瘦了些,再者說了,藥補不如食補,多吃點飯菜,比什麼補藥都強,因此,擱下了筷子,便直接吩咐,賞今兒個做菜的廚子每人一吊錢,雖然不是很多,畢竟廚房這種地方,一向是容易撈到灰色收入的,再怎麼整改,也是杜絕不了的,但是這卻是難得的體面。
林黛玉等著將桌上的菜都撤下去了,丫鬟也端了茶上來給兩人漱口,她拿了帕子擦了擦臉,這才問道:“子嘉之前心情不錯,看起來那位薛家二公子與他家大公子頗有不同?”
史鴻笑道:“的確是大有不同,薛二公子算是個聰明人,說起來,也就是沒攤上一個好爹媽罷了!不過,能夠生在薛家,也總比生在尋常百姓家強許多,我瞧他,雖說替他堂兄跑腿,但是似乎有些不忿之意,自個也在偷偷摸摸地自起爐灶呢!”
林黛玉捏著帕子,垂下眼睛,嘆道:“之前在家的時候,也聽說過這位薛二公子的事情,說是去年的時候,他與他家妹妹便上了京,如今也住在榮國府呢!”
這是這麼多天以來,林黛玉第一次提到榮國府,史鴻也沒太在意,只是說道:“榮國府那位姑祖母是個喜好熱鬧的,一向喜歡叫了親戚家的姑娘在她身邊頑笑呢!”
林黛玉輕嘆一聲:“外祖母年紀大了,喜歡晚輩在身邊奉承也是常理,只是外祖母一直說著疼愛孫子孫女的,偏生至今二表姐還沒個著落。”說到這裡,林黛玉不免有些自嘲,若是當年父親沒能從揚州生還的話,自己這話兒應該也是被困在賈家內院裡面,如同如今的史湘雲與薛寶釵一樣,為了嫁給賈寶玉爭風吃醋吧!想到自己或許要淪落到那個地步,林黛玉心裡就不由一陣噁心,對那個口口聲聲說如何疼愛自己的外祖母,也多出了許多防備來。
史鴻見林黛玉語氣有些淡淡的,不像是為賈迎春抱屈的模樣,只是單純地提起,覺得林黛玉只怕對賈家已經失望到一定程度了,連以前的姐妹,也疏遠了許多。若是賈家遭難,林黛玉會伸出援助之手,但是如今,卻別指望林黛玉毫無芥蒂地繼續拿賈家當做親戚了,她本就是個愛憎比較分明的性子,以她的身份地位,也沒幾個人值得她委曲求全。
史鴻想了想,還是說道:“這也未必是什麼壞事,以前也聽你說過,你二表姐的性子過於軟弱,真要是現在就議親,弄個門當戶對的出來,就算成了事,她也是個撐不起來的,還不如先等等,看看給她找個門第差一些的老實人,到時候,哪怕是看在賈家的門第上,她也不至於受了委屈!”
林黛玉對此卻不以為然,賈迎春連自己房裡的下人都拿捏不住,更別說別人了。何況,以林黛玉的見識,卻是不怎麼相信什麼仗義每多屠狗輩之類的說法的,在她想來,門第較高的人家,尤其是讀書人往往還會顧著臉面,比如說賈赦那樣混賬的人,雖說寵妾,對於邢夫人也不看重,加上邢夫人在賈家上下的主子那裡也沒多大臉面,起碼在大房的下人那裡,也是說得上話的,不至於被人怠慢,哪怕賈家嫌棄邢夫人出身低,自己也不是什麼精明能幹的人,也不會讓奴才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