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賤婢!”老夫人板起臉來,兩道法令紋更深了,“來人,把這賤婢拉出去!”
“老夫人不要啊!”那女婢還未求饒,一旁的朱嬤嬤卻率先跪下了,“老夫人,請饒了她吧,原諒她護主心切啊!”她“砰砰”往地上磕了兩頭,額頭都青了,“老奴知道那信在哪裡!”
面對朱嬤嬤挺身出來護自己,女婢心中十分感動,但聽到下一句話,她卻一把抱住了朱嬤嬤,“不,沒有那封信!”
老夫人身邊的人把女婢拉開,朱嬤嬤拭了拭眼淚,“姨太太將那信揣在懷中,落水時應該都浸溼了,大概方才與溼的衣物一同換下來,現在應該還未清洗……”
立即有嬤嬤會意地往外走,趕到浣衣房將杜姨娘這邊方才送去的衣物翻找一番,果然找到了一封信。
……一封跟手帕糊成一團看不清字跡的信。
杜璃玉看見糊成這樣的一封信,整個人都懵了。這可怎麼將禍水東引啊?
那女婢看到卻是呼了一口氣,被他們一攪合,她內心都隱隱產生了自己主子是不是真的……但無論如何,即使主子真的與他人一起了,她也必須得護好主子,這信一糊,那人是誰便不得而知了。
她卻忘了,這信糊了,卻反而不能證明自己主子是無辜的了。
此時的杜月躺在床上,絲毫不知自己的命運、自己的聲譽被她自己的親人掌握、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老夫人此時也有些不知怎麼辦。
自浣衣房取來這封信的嬤嬤細細將糊成一坨的紙巾和手帕分離,忽然之間“咦”了一聲。
“怎麼樣?發現什麼沒有?”杜璃玉急忙問道。
“回老夫人,二夫人,這手帕上好像有字。”那嬤嬤呈上清理出來的手帕,上面被因為泡水渲染開的信上的墨染黑了一片,但恰巧手帕一角還留有原來的樣子。
從那一角可以看出,這是一方天青色的純色手帕,那一角上繡著一個字,正是“顧”字。
看你的那個字,老夫人狠狠地皺緊了眉頭。顧?
她心中暗想小輩辦事真不牢靠,顧世安同樣姓顧,這樣一方手帕有何意義?
同樣看到那個字的人還有老夫人身邊的許多人,連許久不曾發言光看戲的顧淮都看到了那個十分熟悉的字眼,他不由腹誹,費了這麼一番周折,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朱嬤嬤開口了,“就是這一方手帕。”
朱嬤嬤這一確定,杜璃玉剛漲的半天高的情緒瞬間跌到谷底,這朱嬤嬤折騰這麼一番,事先也沒和她們溝通好,全程都靠眼神交流,還以為她事先全部準備妥當呢,最後卻就這麼草草收底?
“這定是老爺給姨太太的定情手帕呀!”朱嬤嬤一臉為杜姨娘感到幸福的表情,“難怪姨太太今日心情忽然大好,準是老爺給了姨太太手書!姨太太拿到手一瞧這手帕上柳體之一字顧,便是滿心愉悅了。”
柳體?
始終在旁邊和大夫交流,併成功從該如何調養杜姨娘虛弱身子,聊到了《陶庵夢憶》中透露出的養生情懷及道家思想的顧世安終於抬起頭來。
顧淮微微一笑。
“柳體?”杜璃玉提高音量,重複確認了一遍,保證屋內的人基本都聽見了。
朱嬤嬤一臉不解,“回二夫人,是的,柳體。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沒有問題。”杜璃玉忍住了快要溢位來的笑聲,柳體?
以前大家自然不知道柳體有什麼好提及的地方,但自從年前的殿試,聖上欽點了顧淮為狀元,成就了大尚開朝以來的第一位三元及第,顧淮顧三元自此成為讀書人心目中的傳奇,關於他讀書技巧的傳聞鋪天蓋地,顧三元一手柳體精妙無比的事情也被宣揚開來,一夕之間書坊畫攤上的柳大家字帖販售一空,無數文人拋棄自己學習多年的字型,改習柳體,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重現顧三元的傳奇。
柳體基本成為了顧淮的代名詞,大家不關心顧三元的父親寫的什麼體,反正不是柳體。
也就是說,這方手帕,是顧淮的。
老夫人臉上也舒展開了,她再次輕咳了兩聲,“將那方手帕交給我收起來!這事大家不許傳出去。”說著還給了顧淮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狀若苦口婆心地道,“淮兒你,唉,以後可長點心吧!”
“不,祖母,姨娘和三哥哥……不可能!”顧芷禮接受不了這個說法,“若是姨娘真與三哥哥相約,又怎麼會想不開?況且姨娘才剛不小心落了父親的胎兒……”她整個人有些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