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頭一看,卻見假山後頭的空地上杵著一堆兒人,分倆撥面對面站著,一邊是書僮,一邊是護院,正中有個臉生的老頭,再遠些,廚娘和齋長也都在。
“書院規定,凡博錢者,每人撻三十,扣一月份例,你們服是不服”,這事兒出了該有一會兒了,白嘉到的時候,已快了結。
“服!”,底下的書僮蔫頭耷腦的應著,聲音稀稀拉拉。
那老頭又走到二黑跟前,沉聲道:“領頭之人,撻五十,扣二月份例,記過一次”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前兩個還好,最後那一次記過是記在學子的功過薄上的,這事兒就大了。書院設有揚善功過倆薄,這就好比履歷,是要跟著學子們進場入仕的,有功那是添益有過則是阻礙。
二黑也急了,上前一步作了個長揖,直視那老頭的眼睛道:“山長大人,這不關我家少爺的事,要罰罰我一人”
山長?白嘉耳朵動了動,進書院這麼多天,他還是頭一次瞧見此人,只見老頭個兒不高,有些乾巴,蓄著把山羊鬍,顴骨突起,眼角下垂,眉間三道褶子,瞧著有點刻板,有一齋長擠過去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那老頭臉色卻越發不好了,厲聲道:“無管束之能,日後入朝為官,也難成大事”
這說的莫不是青渠公子?白嘉咂了咂嘴,心道,這山長確實是挺死板。
聞得此言,二黑越發焦急,還待要說,就見那老頭揮了揮手,道:“都下去領罰吧”,他自己則不多做停留,直接甩袖離去。
護院們一擁而上,緊接著便是‘啪啪啪’的鞭撻聲,白嘉躲著未敢出來,直到旁的人走後,他才現了身,此時假山後頭還留有幾個書僮,正叨叨著,其中一個,算是前陣子來往較多的。
“大頭,這是怎得了?”
卻不想,那大頭見到他便跳將起來,劈頭就往他身上潑髒水:“姓白的小子,是不是你告發的?”
楓華書院的山長是個不問事的,管事的齋長們多注重學子的課業,對書僮管教不是很嚴,是以,博錢偷玩之事是半明半暗,即便知曉也無人會特意查處。
可今兒不知怎得,那每月逢講學才露面的山長,卻突的領了十幾個護院直奔小花園而去,還一抓一個準,這動靜怎麼瞧著就不對,定是出了奸人了。
白嘉也不是泥性子,任誰都能捏上一捏:“你怎會這般想我?”
“今兒就你一人不在”,大頭說的理直氣壯。
白嘉冷笑:“我有這般蠢麼?”,自打他近日贏錢贏得多了些,這人就瞧他各種不對眼,他也懶得理,只今兒這事,他卻不想替人背黑鍋的。
大頭眼一瞪,脾氣也上來了:“怎得,想找打?”,說著就想擼袖子。
白嘉各掃了他倆手一眼,嗤笑:“你打一個試試?”,不是他說,那護院的力氣不是教書的教事們可比的,眼前這些個,手心都沁著血呢,沒十天半月的好不全。
大頭也不多話,直接揮拳,拳頭還未至一半就被突然伸出來的胳膊給擋了:“這事兒不是白小哥做的,我信他”
卻見來人是去而復返的二黑,正站在身後,眾人忙道:“怎回來了?”
二黑撤了手,扭脖子往四處尋摸:“身上的香囊掉了,我過來找找”,聽的此話,其他幾個忙幫著找去,據說,那可是他未過門的媳婦送的,寶貝的緊。
大頭在一旁尤自不服:“不是他還有哪個?”,這人犯起倔來,那是十頭牛也拉不回的,不過,好在心思還不壞,要不然,剛抓人那會兒,他就把白嘉扯出來了。
白嘉鼻子好使,尋著味兒,就在近假山的一處散石間找到了香囊,他也不等人接,直接幫著塞進了衣袖裡,他可瞧得仔細,那手還滴答著血呢。
二黑笑了笑,又轉頭看向大頭:“近日可有覺得哪個不對勁的?”,說這話時,眼裡兇光一閃而過。
大頭斜看了白嘉一眼,哼哼道:“近來我就瞧著他不順眼了?”,他那些銀兩都快被掏空了。
白嘉:“……”
二黑:“……”
今兒這事,其實牽連最大的便是二黑的少爺,那叫青渠公子的,所謂躺著也中槍,說的便是他了,也不知今年的秋闈對他有多少妨礙,白嘉一路走一路想,冷不防身側出現個人,把他嚇了一跳。
“哎,白哥兒”
來人是黃猴兒,打過幾次馬吊,半熟不熟的。
白嘉瞧見他上了藥的手,納悶道:“你怎會在這?”
那黃猴兒舔著臉湊上前道:“白哥兒,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