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幾道目光瞥向自己的帳篷,白嘉動了動,拉開棉被摸了摸;突然開口說道:“身體已經正常,怎麼人還不醒?”
“急什麼,總得等他自己緩過勁來不是”,空蕩蕩的帳篷裡憑空出來一把聲音,仔細看,卻見一處陰影裡若隱若的浮著個人影,飄飄忽忽,像是被風一吹就能散了。這不是旁人,正是許久未見得地府鬼差,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為之,這次出來,他的身形沒上次凝實。昨晚龐祝的情況委實嚇了白嘉一跳,且他還束手無策,所謂病急亂投醫,不知怎得,他就在心裡狂念鬼差,倒是真把眼前這隻給唸了出來,只是說出的話有些跳出常理。
“這玩意兒真不能給割了?”,一想到昨晚龐祝那副慘樣,白嘉就氣不打一處來。
鬼差抬了抬眼,悠悠道:“不能,除非你想讓他也跟著一塊兒死”
白嘉實在是拿眼前這隻沒辦法,摸了摸手下的突起,問道:“你還沒說,這到底是啥玩意兒,對他身子有沒有害;如昨晚那般的症狀還會不會復發”,他是真被嚇著了,到了這會兒,他手心裡似乎還殘留著既能灼燒又能凍死人的溫度,要不是鬼差出現的及時,說不準這會兒,他只能摟著龐祝的屍體哭了。
鬼差似乎聳了聳肩,只聽他道:“別的你日後自會知曉,至於會不會復發,就得看你了,只要你每日把身體裡的精氣給它喂足了,我想,大概,應該是無事了”
這話怎麼聽都有些不負責任,白嘉還想再問,就覺懷中之人身子一抖,垂頭看去,就見人眼皮抖了抖就要睜開,與此同時,那陰影裡的影子倏爾全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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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祝現在多了個習慣,不管手裡有活沒活,他會時不時的在自己的左脖頸上摸上一摸,自那一夜痛暈過去後,第二日醒來,他耳根往下一寸的地方便莫名長了個癤子,那癤子硬如石子,不痛也不癢,當時他也沒放心上,卻不想,才過去三日,原本只有指甲蓋那麼小的一塊已經長到了嬰兒拳頭大小,幾乎頂到了肩胛上,他掏出銅鏡照了照,還用指甲摳了摳,那隆起的面板質地如玉石,一使力就打滑,折騰了幾次,連條劃痕都沒留下,倒把自己累出了一腦門的汗。
“是不是不舒服了?”,白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下一刻,一雙大手便覆在了他的頸側,那手大而厚實,還帶著絲絲涼意,一捂上來就舒服的他直眯眼。
天空中,三三兩兩的禿鷲長鳴而過,奔赴一場即將到來的盛宴。生活在這片蠻荒之地中的人視死如生,他們相信人死後肉身要佈施給萬物生靈,靈魂才能迴歸山神的懷抱,所以,此地盛行天葬。今天是老郡守的出殯之日,沒有哀樂沒有哭聲,除了郡內各處打起的白幡,瞧著與往常並無不同,馬場內,看守們也不會因著這事少幾分呵斥,其中一人還往兩人身處的柵欄旁掃了一眼。
龐祝藉著回揣銅鏡的空檔,努力壓下漲紅的臉頰,他總覺得,如今白嘉對他的好讓他心跳的厲害,害的他說話都有些打結:“我,我總覺,覺得這癤子越長越,越怪,你給,給我瞧瞧”
白嘉移開手,露出底下隆起的那個癤子,說是癤子其實長的更像膿包,撐開的面板由原先的小麥色變成了半透明狀,裡頭有米粒狀的一個白點,乍一看,像顆熟了八分的大號西米,尤其和周邊的面板一對比,打眼的很。
“無事,等這膿包長熟脫落即可痊癒,左右不過十來天的功夫”,當初那鬼差說的含糊,大致就是這麼個意思,不過白嘉卻在他驚訝和興味的眼神中瞧出這癤子不一般。他比龐祝更有體會,當他手一靠上去,還不等反應,那裡頭就突起股吸力,風捲殘雲般把他體內的力量捲了大半,弄的他當場就蔫巴了,這不,他手剛撤,呵欠就一個接一個來了。他耷拉著眼皮重新盯著那癤子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老覺得裡頭那一點白,似乎,是個活物。
“白小子!”
不遠處,刑管事站在馬廄旁衝著兩人招手,那意思是讓白嘉過去幹活,這老頭從來護他家少爺護的緊,又在那晚受了驚,轉天就給看守塞了許多好處,給通融著讓龐祝躲幾天懶,只是馬場裡畢竟人多心雜,堵得了上頭的苛責堵不了下頭的非議,老頭想來想去,這多出來的活不能推給旁人做,他乾脆一拍大腿讓白嘉把差事給頂了,明明那賄賂的銀兩還是問白嘉拿的,他還把人使喚的團團轉,半點不手軟。
“馬上來!”,白嘉倒也不推辭,應得‘嗷嗷’響,給未來媳婦效力,那是份內事 。
鬼差說的精氣,就是他死過去又活過來後,體內多的那股子可以明顯感覺出的能量,之前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