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同史家雖然有些交情,也不至於到了剛進臘月就送年禮。往年也沒有和他們家互相送過年禮吧?今年是怎麼回事?”林沫笑問道,“他們家一門雙侯,如今又攀上了衛駙馬家,應當用不上特意來結交我們。他們四大世家幾代下來,都說不準,我們和賈家斷了之後,也就王家有膽兒來跟我們走動走動。這是怎麼回事呢?”
黛玉一聽,也覺得不對,叫了管事婆子來:“今天史家送禮來的人還在呢?”
“請她們喝酒呢。”管事的道。
“你歇著去。”林沫抬頭道,“大冷的天,沒事操心做什麼。人家給我們送禮,我們回頭照著例回一份就是了。她們要是有目的,怎麼的總是要來說一說的,不然送了禮來,我們也不知道她們要幹什麼,她們不是白花錢?禮單我看看。”
黛玉微微一笑,對婆子道:“給哥哥拿去。”結果一看單子,連她都“咦”了一聲。林沫問道:“你還沒看過這單子?”黛玉道:“今天一早上就準備著要去北靜王府祭拜,設的路祭、準備的祭禮都是和嫂子一起準備的。嫂子今天這個心情,我哪有心情去看這些禮單。連那些婆子我都是隨便看了一眼,就打發人給了她們錢,又喊她們喝酒去。”
“這單子有什麼問題?”
“這禮,同母親在時,每年往京裡榮國府送的禮不差分毫。”黛玉道,“母親總同我說,外祖母出身侯門,素來安享榮華富貴,吃的喝的玩的都新奇別緻,連六安茶她都不吃,只喝老君眉,所以給榮國府的禮,不說最貴、最有名的,也都是最精細的。我小時候還眼饞過當中的一套荷花邊兒雕鏤的玉器呢。細綢緞。玉器、瓷器、古玩、珍本、吃的穿的用的,比例都不變。”
“呵!”林沫道,“原來是替榮國府送來的。我就說嘛,四大世家這麼多年了,就算現在有了間隙,也不會真的就能徹底斷了。尤其是,他們還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是王子騰如今這麼得勢呢,也就敢在兒女情長的小事上同榮國府唱唱反調,你就看著,明兒個我要是在朝堂上說,榮國府不行,他們欠著國庫的銀子不還,他們家小兒子佔著襲爵的大哥該住的正堂,長幼不分,你看王子騰怎麼幫著榮國府開脫呢。”
黛玉笑道:“這話別說給我聽。”
“你說他們這一出是什麼意思呢?”林沫問。
“叫我想起母親來了。”黛玉道,“也許就是為的這個吧。”雖然她自己覺得,多了個乾媽,這個乾媽不過是皇后罷了,同拜別人也沒什麼兩樣,但是其他人好像都不這麼覺得,身邊奉承的人,比起以前還多多了。
“賈家向來是心高氣傲的,咱們之前那麼駁他們的面子,他們怎麼捨得下面來?”林沫奇怪道,“還是託史家走這趟,老太太雖然是人精,倒也不一定願意這麼著,他們家現在當家的奶奶是誰?”
“鳳姐姐還在王家呢嗎?”黛玉道,“是大嫂子吧。”
“就是那位珠大奶奶?國子監祭酒的千金,出了名的守節義婦,我雖沒怎麼見過她,卻除了她的義名其他的什麼都沒聽過,可見是個守禮的,這種人,你要她有同咱們交好的心,我是信的,你說她有這心思,要史家來送東西,還利用你對母親的思念――她要是有這本事,以老太太的偏心,輪不到璉二嫂子當家吧?”
黛玉道:“那就只有外祖母有這能耐了。”
林沫笑嘻嘻地問她:“你不願意相信賈家有姑娘有你的本事啊?”
黛玉抿嘴笑了。
“他們想同咱們交好呢,哥哥。”
“回禮給史家,按著這份禮的量回,多餘的話別說,就當你聽不懂――算了,你不可能不懂,按你嫂子的名義回禮就是了。”他揉揉頭,“那日裡送你進宮,聽到幾個小太監嚼舌頭根,賈家又開始作死了,咱們不理這茬。”
黛玉猶豫道:“這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林沫道,“難道我現在興致沖沖地過去說,咱們兩家和好如初,以後互惠互利,他們家就真信咱們了?”
黛玉看著他,不再說話,林沫道:“我知道你覺著我心狠。難道我自己不知道?”
黛玉道:“你是心狠,不過我也認了。”
“世界上比我心狠的人多了去了,好歹我還不心黑呢。”林沫點了點她的鼻子,“歇著去,我去問史家的婆子。”
辦這樣的事,來的自然也是史家得力的人,林家向來寬厚下人,來送禮的婆子都安頓得好,林可家的親自帶著人陪她們喝酒摸牌,看到大爺來了都唬了一跳,忙要藏牌,林沫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