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徒元升的府邸裡,剛送走了今日前來複診的太醫,阿英端了一碗藥進來,瞧著徒元升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便將藥放下,準備替他放下帳簾,讓他休息片刻。
“不必了,”徒元升立馬睜開了眼,對阿英笑了笑,道:“把藥端來,我這會子睡不著。”
見他把藥一仰頭喝光了,阿英便道:“爺,之前太醫說了,您這些日子必須臥床,”說著頓了頓,臉上擠出笑容道:“您這病靠的就是靜養,太醫叫我一定看著您,別再出去闖禍了。”
“當年堂堂一個上將軍,今日纏綿病榻,死去活來,”徒元徽嘆了口氣,“所謂英雄末路,便是指的我吧!”
“三爺何必喪氣呢,”阿英用帕子替他擦了唇角沾的藥沫,勸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您儘快將身子養好,日後照樣可以上到殺場,為國建功。”
徒元升笑笑,嘆了口氣道:“阿英這話,我真不敢信啊!”
阿英臉色黯了黯,接過藥碗,起身出了門外,徒元升瞧著她的背影,知道八成這會子,阿英正躲在外頭哭。
徒元升嘆了口氣,覺得她這又是何苦,明明最後大家都能得了解脫,何必要做這不捨之態。
“爹,太子爺來了!”他的長子這時在屋外道。
“快請吧!”徒元升很想勉力坐起來,只無奈身子竟像釘在床上一般,實在動彈不得。
從外頭走進來幾個孩子,後頭還跟著承恩公馮繼忠,顯然是親自來致謝的,徒元升有些抱歉道:“太子爺,馮國公,恕在下無禮,這會子真是爬不起來。”
馮繼忠忙上前道:“三爺不必介意,我等今日過來,特為向您表達感激之意,若不是您挺身相救,太子爺和犬子,怕是會出了大事。”
“舉手之勞而已。”徒元升擺了擺手。
“三皇叔,父皇母后讓我和承進一定要向您謝恩,”說罷,兩人規規矩矩朝著徒元升作了個長揖,“還有,得和您說聲對不住,你本就身子不好,還累得您下水去救咱們。”
徒元升望著康安,覺得這孩子竟更像馮玉兒些,眉眼處那股子靈氣,竟是幾無二致。
“既是自家叔侄,便不必這般客氣。”徒元升說罷,便招呼長子帶著康安兩個到外頭園子逛逛去,自己則陪了馮繼忠聊了一會不提。
康安和阿奴見過徒元升,便回來向徒元徽覆命,卻不想還沒踏進御書房,便聽到裡頭有激烈的爭吵聲。
等兩人探頭朝裡看時,原來是徒元庭正臉紅脖子粗地和徒元徽對峙,“皇上,他已是病入膏肓,您再放心不下,他也就這般了,臣弟請皇上您高抬貴手。”
“元庭,朕沒想到,你竟會為了一個罪人,和朕大呼小叫。”徒元徽淡淡地道。
“皇上,三哥當初是有錯,只是他錯在優柔寡斷,不明事理,而非有意圖謀皇位,這些年在西北,他的一言一行,臣弟自然瞧在眼裡,作為兄弟,臣弟和情他;做為軍人,元庭敬佩他,”徒元庭眼睛裡已泛出淚光,“太醫都說了,他如何病到腠理,任何藥材只能緩解,皇上,讓他留京吧,徒元升大半生征戰疆場,這都到了最後,讓他安逸幾日可好?”
康安驚地捂住嘴巴,回頭低聲問阿奴,“到了最後,可不是就要死了?”
阿奴點了點頭。
“孤的救命恩人哎!”康安喃喃地道。
“徒康安,給朕進來!”裡頭徒元徽大喝一聲。
見在孩子們走近,徒元庭背過身子,擦了擦臉上的淚。
“聽見之前你十六叔和朕在說些什麼了?”徒元徽問康安道。
“回父皇,兒臣聽到了。”康安低頭回道。
“你是太子,說說你的想法。”徒元徽這時的確動搖了。
甚至這一回康安和阿奴落水,徒元徽都讓人暗中查過,就怕徒元升和徒元曄勾搭在了一起背後地裡使什麼苦肉計,為的是騙自己信任,然而眾口一詞中,徒元升毫無可疑,因為確實是康安自己要跑去看魚,而在此之前徒元升與徒元庭兩個在魚池邊的石凳上已坐了好久。
“康安,你三皇叔曾經準備幫著你皇祖父殺了朕,並且到如今,朕還認為他城府太深,不知心機何處,你覺得朕能將他留在身邊嗎?”徒元徽把這難題拋給了自己的兒子。
“父皇,兒臣只知道,三皇叔是好人,”康安認真地答道:“他救了兒臣,若是沒有背叛父皇和母后,兒臣就要保護他。”
徒元徽一聽,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這老三,他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