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恬清的嘆氣,嬴政突然想起一件事。可他不敢直說,他只好小心翼翼地向恬清提起。“清姐姐,再過幾天就是故太子的忌日,清姐姐我們一同前去祭拜吧。”恬清並不明白這“故太子”是誰,只好答應和嬴政一同前去祭拜了。其實,“故太子”就是恬清當年的早產死去的第一個孩子。這個可憐的孩子,還未張開眼睛看過這個世界一眼,就已經被自己的親祖母給迫害了。嬴政以太子的葬儀安葬了兒子,在昏迷中的恬清渾然不知,自己也從未告訴過他。
幾天後,到了“故太子”的忌日時,嬴政帶著恬清來到了芷陽的王陵。這一次,祭拜的不是任何一位先王,也不是已故的父王子楚和姑姑嬴佳,而是他和恬清的第一個孩子。“清姐姐,就是這裡了。”眼前的一座大型陵墓,看來墓主似乎已經入葬超過十幾年了,可陵墓周圍仍然被守陵人打理得井井有條,一旁的墓碑上還用篆書刻著“秦王故太子之陵”。恬清萬分好奇,還是嬴政開口解答了這一切疑問。
“孩子,父王帶母后來看你了……清姐姐,這陵墓裡葬著的,就是我們無緣的兒子。”“君上,這……”“當年你早產昏迷後,不足七個月的他已經夭折了,害死他的人竟然是他的親祖母……”在恬清產下兒子昏迷後,嬴政親自將死去的兒子放入了小棺槨裡,再派人以太子的葬儀將他們的兒子葬在了祖父的陵墓附近。嬴政說起悲傷的往事,不禁淚聲俱下。恬清聽著聽著,“撲通”一聲突然暈倒在地上,嚇得嬴政立刻將她扶起。“清姐姐,清姐姐你怎麼了啊!”
半響,恬清才醒過來,虛弱地說道:“君上,他再也不會寂寞了,外婆和爺爺都在身邊,臣妾不擔心孩子在地下獨自一人了……”“清姐姐,不要哭了……寡人會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一直以來都是恬清在安慰自己,可今天的卻反過來輪到嬴政去安慰自己的清姐姐。自從姑姑去世後,清姐姐一直鬱鬱寡歡。再加上難產生病後,清姐姐已經漸漸不如往日那般有精力,連彥兒也沒辦法親自照顧。
“清姐姐,你最近怎麼看起來都那麼累啊?病沒好嗎?”“太醫看過了,還不都是老樣子……”一時間恬清突然又覺得非常頭暈,難道是貧血?“清姐姐,你就別那麼操勞了,生下彥兒後也沒多休養……”“我沒事,再過一陣子,我還要帶小高和靈兒他們回到巴郡去,讓看看自己的封地現在怎麼樣了。還有丹砂場,地方軍隊我也必須親自回去打點。”
嬴政聽了恬清的話,又不禁心疼起來。當年自己在遇上欣兒後,其實不想迎娶恬清,大婚也只不過是為祖母沖喜罷了。可一直以來,恬清不僅是他的表姐和妃子,更是他最倚重的臣子。再看看他們的三個兒女,從小就被恬清苦心教導,只為了秦帝國的霸業後繼有人。
體弱的恬清沒多休養幾日,又帶著嬴高和嬴靈回到巴郡了。剛滿月的彥兒便交由乳母照顧。嬴政看著心疼,卻又無法挽留恬清的離開,只好又封賞了她和孩子們一些財物。可這一次恬清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巴郡後,又悄悄帶著嬴高離開了巴郡。。。。。。
“娘,您說要帶我去河南,去哪裡幹什麼呀?”“去祭拜一個了不起的……先人吧……”恬清有些猶豫,在她心裡還沒完全接受呂不韋這個生父,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兒子解釋他們將要祭拜的先人與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馬車在一條鄉間小路旁停下,恬清帶著嬴高拐進了一條巷子,按照之前詢問得來的指示走到一間小屋,敲了敲門。門開啟了,屋裡的一箇中年人示意他們進來,小聲地問恬清道:“您真是秦王政的楚妃娘娘?”“沒錯,這是我兒子,也是秦王的二公子,巴侯嬴高。本宮總算找到這兒了,可否現在就帶我到文信侯墓前?”“可以,可以。”
這個深居簡出的中年人是呂不韋曾經的門客,為報答呂不韋的知遇之恩,當年在他們偷偷安葬了呂不韋后,一部分的他們選擇了留在這裡為主公守墓。走了一小段路後,恬清和嬴高終於來到了父親的墓前。嬴高是懂非懂地看著母親虔誠地祭拜這個自己完全陌生的故人。“父親,女兒已經完成了您的遺願。這是完整的《呂氏春秋》,您在世時沒機會親眼看見自己畢生成就的鉅作成書,我把它燒了,如果您在地下有知,就拿去吧。”
“小高,其實這位故人,是你的外公。”“外公?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看過他啊?外婆也從不提起他,他是不是不要外婆,不要您和舅舅啦!”“不是的,他不是不要我們,他很愛外婆,可他這輩子無論如何也得不到這個機會……”這個複雜的感情問題,恬清無法回答兒子,只怕呂不韋自己也無法給予他們一個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