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天能夠清楚記得的是他曾經經手報告的那些任務內容，喻文州會在他提交資料的時候順便說上幾句，關於開放環境下的資料安全，關於政權間的資訊防護，關於間諜戰中的智慧博弈。

如果是與隨身碟相關，必然會牽扯到這方面的東西。

黃少天難得有點後悔，他從來聽的都不認真，還總是在喻文州說到一半的時候打岔。

喻文州從沒強制黃少天一定要聽，因為這本來就不是黃少天主力負責的範疇。

他之所以會說兩句，大概只是覺得，為了能夠更好地獨當一面，多瞭解一些沒壞處……吧。

“你有頭緒了嗎走這麼快。這麼危險的事情還是謹慎一點，張新傑說預防的藥物對那個東西沒用……”楚雲秀追著黃少天幾乎是飛奔的速度行進，說話略有點喘。

黃少天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帶著她往他和喻文州拿到隨身碟的院子衝。

沒有喻文州需要照顧，他們直接選了最短同時也最危險的通道，碾壓過似乎比之前更加稀疏的警戒線鑽進主建築的空氣淨化管道里。

始作俑者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除冷庫裡面儲備的食物之外，作為主要活動區域的建築裡設定了吞吐能力相當驚人的空氣淨化系統。能夠容一人蹲行、被過濾網分割成無數塊的管道內滿是機械轟鳴聲，構成管道的材料隔音非常好，建築內部的房間裡完全聽不到這些嘈雜。

“戴好面具。”黃少天終於說了他出門之後的第一句話，兩個人戴好面具沿著管道前進。黃少天和喻文州曾經經過的地方過濾網都被拆過只是隨意戳在卡槽裡，黃少天為保險留下的記號也都還在，很顯然還沒人發現這就是隨身碟丟失的路徑，原路進入非常安全。

到了某一處遠離淨化中心、不再吵得人耳膜發疼的位置，黃少天坐下來摘了面具。

“隨身碟就在這下面拿到的，現在不能確定有沒有人發現它已經丟了，一會兒我先下去，你掩護我。”他簡單明瞭地說。

顯然不習慣這麼沉默的黃少天，楚雲秀挑了挑眉，按住他打算動作的肩膀，“你確定我們要找的東西是在這裡？知道那個‘安全閥’究竟是指什麼了？”

黃少天笑了笑，“為了讓自毀裝置成為更加有效的雙刃劍，非常必要在重要物品的附近設定安全鎖。”

這是喻文州曾經對他說過的一段話。

從別墅來到這裡的一路上黃少天挖光了他腦子裡喻文州曾經說過的所有與資訊保安相關的句子，最接近現在狀況的就是這一段。他還記得喻文州對他說這些的時候剛好也拿起了一枚隨身碟，拔掉晶片介面的保護蓋，“這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安全鎖，即使是放到更大的安全理論環境中也算優秀，因為它的存在自然、合理、並不起眼，有或者沒有都很正常，而且能夠非常好的保護需要被保護的東西，稍加改造完全可以應用於更嚴密的資訊保安措施中。簡單粗暴一點可以設定成遭遇暴力拆解就自行損毀，更安靜細緻的方法是將這把鎖設定成一個閥門，在入侵者已經放鬆警惕的情況下開啟或者關閉。”

安全閥。

因為空氣淨化管道連線房間的入口很窄又在很高的牆面上，當時他們由隔壁房間聽完對方几個人的交談就轉移到了這裡，由黃少天潛進房間拿走隨身碟。

他們檢查過隨身碟內部並沒有爆炸物之類，也儘快做了防腐蝕的處理。

喻文州還向黃少天確認過獲取過程中是否有過任何異常。

黃少天說沒有。

實際上也真的沒有……除非把它從桌面絲絨凹槽裡拿出來也算異常……

靠，那張桌子！

簡單說明了情況和他目前的推斷，兩個人協調好接下來的步驟，黃少天拉開管道的維修門蓋板小心翼翼探下去。蓋板本身是隔音層的一部分，楚雲秀確認了他安全進入連線通道才跟著下來。黃少天用鏡子確認了房間裡並沒有人在，慢慢把連線通道的百葉簾推到一邊，迴避著他和喻文州第一次進入時已經探明的報警裝置的射線滑進房間裡。

那張桌子與他們走的時候相比並沒發生什麼變化。

桌角的一疊書本也還在。

黃少天靠近桌邊觀察了一會兒，把差點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似乎有什麼不對……

“黃少天？”看到他突然停下來，楚雲秀輕輕叫了一聲。

黃少天向身後搖搖手，站在原地觀察起這間似乎並沒發生過什麼變化的房間——只是似乎，他非常肯定房間門上自己作為記號留下的一根頭髮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