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一板一眼,看起來象個規矩的老學究,不大有人看得出來,可若是散了頭髮再稍作媚態,稍有眼色的都會瞅出不對勁,更何況現在滿場眼光毒辣的貴族賓客!
嚴崇張著嘴,眼睛發直地盯住她:“哎喂,你這個樣子……”見她挽發,立即阻止,“就這樣好了,別動別動!”木瑾茗發不得火,怒瞪他。
“別這樣看著我,受不了!”嚴崇嚥了口口水,“有沒有人說過你,你這個樣子……哎,這裡沒一個比得過你……”
“滾過來!”驀地一隻杯子斜刺裡丟過來,正擊中木瑾茗與嚴崇拉扯的手腕。嚴崇手一抖,鬆了開來。木瑾茗忍痛,垂首向著莫雲岫挪過去。
酒巡一輪,主人家正滿場敬酒,賓客們雖然看似各管各地竊竊私語,大部分卻支愣起耳朵,密切關注著席上風頭浪尖的兩個人。木瑾茗與嚴崇的一舉一動都落在有心人的眼裡。
莫雲岫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混帳東西,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可以這麼隨便!”
木瑾茗頭垂得更低了。
“拿來!”莫雲岫奪過她手中的髮帶,三兩下胡亂挽好,嫌棄地推了她一把,“滾去後面站好!”
木瑾茗立即退入柱後的陰影中。
對面席上的陳盈西略帶驚訝地看著莫雲岫與她一系列互動,莫雲岫真心實意的惱怒,木瑾茗與嚴崇出了奇的熟諗,都引起他異乎尋常的關注。小小一名隨從,竟與司儀府的少爺隨便玩笑,莫府的小侯爺親自為她挽發,怎麼想怎麼不可思議。
第三十六章、重逢
木瑾茗受不了席上詭異的氣氛,悄悄從廊柱的陰影后面退出,從別門離開了熱鬧奢靡的場所。快步走到庭院,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氣,緊繃的心這才稍稍放鬆。
因主人還沒退席,她沒想走多遠,只在小道假山旁邊流連,等著莫雲岫從氣悶的筵席出來,然後一同回去。託著腮幫坐在冰冷的石頭上,她怔怔地望著黑暗的湖面發呆。
從逸遠縣到上京,不知不覺中,她竟走了這麼遠。莫雲岫的官職越升越高,代表著她被戳破身份後的危險係數越大,她已經想好整理好手頭的事務,想個辦法離開莫府。
莫府裡明裡暗裡的刺探她不是不懂,庶小姐們直言不諱地說她惑主,大夫人隱晦地讓她自動辭職。她就不明白她哪裡惑主了,她長得太狐媚了嗎?她使手段勾引莫雲岫了嗎?再說了,她現在外表就是一男人,身份是幕僚,她怎麼惑主了她?
心裡終究是落了根刺,不拔出來,就會爛掉。她吁了口氣,雖是莫府小小的幕僚,她也不是沒有手段,給自已留一畝薄田幾間破屋,莫雲岫看在以往的情份上,也會讓她功成身退吧!
一片陰影從身後籠罩在她發呆的臉上。木瑾茗微微震動,皺了皺眉,緩緩轉頭向後看去。既然此人現身提醒,不管好歹,暫時不會對她有惡意。
“小,謹?”熟悉的聲音讓她瞬間雙眸大睜,眼睛不可思議地瞪向後方,因為太過於震驚,差點連脖子都扭到了。熟悉的青衫,即使黑暗仍然熟悉的輪廓,木瑾茗紅唇微張,眸子裡的水光倒映著廊下的燈光,彷彿一片粼粼閃爍的水面燃燒著兩團彤紅的焰火,冰與火的交融,奇妙而詭美。
身後那人背對著燈光,臉面掩在黑暗中,灼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發出嘆息般的聲音:“果然是,小謹……”
木瑾茗並不知道,此時她退出的筵席,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
陳盈西既然對木瑾茗留意,自然不會讓她一人偷溜離開,稍使一個眼色,身後沉默的一名黑衣僕從立即頷首,同樣悄悄退席,行使跟蹤任務。
莫雲岫不知道身後已經發生變故,仍舊持杯暢飲,直至嚴崇微醺著眼睛尋找木瑾茗,僕從這才上前悄聲耳語:“木師爺好象不見了。”
莫雲岫一把捏碎了杯子,不顧禮貌就欲起身離去。他為所欲為慣了,行事非常人想象,嚴崇從來也是不阻止,反而推波助瀾,樂於在一旁看人倒黴。
這時敞開的大門外邁步走進來一人,束著巍峨的華冠,錦袍加身,氣勢威嚴雄偉,臉容冷峻,看年紀似乎在三十開外,只帶著兩名隨從,跨過高高的門檻,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徑直向著主位席上的諫書大人走來。
“周諫書,周密?”那人雄糾糾地在諫書大人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詢問。眼神睥睨,毫不掩飾外放的危險氣勢,讓熱鬧的筵席都靜了一靜。
周諫書疑惑地抬眼看他:“正是本官,你是……”
“想知道我是誰?”那人驀地拔出身邊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