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我,又低迴頭去看著公文。
“將軍,我受雲英花神之託而來。”我立時跪倒在地,座上那人劍眉一皺,灼灼看向我懷中之物,星眸驟黯。
“青兒,竟有了孩子了。”
“上神只起了小字,叫阿浣。”我站起身來,移步上前,將過早降世的細幼嬰孩遞了上去。
“阿浣……”戰尊站起身子,走近前來,謹慎接過他的骨血。那一雙凌厲的英眸,染上了人間煙火。
戰尊湛巖沉溺於初為人父之驚喜,似乎並不計較我的身份來歷。出了營帳,雨越來越大,衝得我睜不開眼,我向門房借了頂斗笠,他恭敬奉上:“尊後好走。”
他把我認成了這魔界中唯一的女將,魔尊之妻,戰尊的親姊,秦卿。我沒說話,只看了看他,接過斗笠,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沒想到這玉牌竟被我用在了這種地方,終究,是辜負了。
夜幕低垂,混沌不明。
第三場夢 太子錦裂
竹舟剛剛靠岸,天將明,雨還在下著,細細密密,纏綿惹人。
還未來得及將斗笠摘下,便覺林中有異響,我停下腳步。
“出來吧。”
林中跳出十來個神兵,陣列在前:“能過忘川者,必為罪神青鸞。帝君有令,將其縛於陣前,以祭大戰。”
我起勢:“請便。”
這神兵應是去捉上神的,我可先拖住他們。也不知上神現下如何,她施法提早生產,怕是虛弱得很。
我用上神教導之法吐納,念訣,閃躲。雖生疏,卻也算靈活。只是以一敵十,勝算低微。果不其然,我漸漸步法凌亂,吐納不穩,招架無法。晃眼間巨大法陣壓來,一隻有力的手將我拉離陣中,側目望去,那側臉熟悉至極,玉冠束髮,眉目疏朗。月白長衫帶起清風一陣,熨帖非常。
法陣金光大作,十餘神兵轉眼羽化青煙。我二人落至那一葉輕舟之上,竹舟順勢漂浮而去。
“這幾日你到哪裡去了?”我整了整凌亂的衣衫,扯掉斗笠隨手棄於忘川,草編的斗笠霎時沉沒在川水之中。
“去見我母親。”錦裂聲色沉黯,聽上去疲憊極了。
“帝后可好?”我輕輕問著。
他忽的攬臂過來,輕靠在我肩頭:“不說了,好麼?”
“好。”我輕拂他的背,像小時候一樣。
川上輕霧迷濛,將周遭的煙雨山水,氤氳成一片淡墨淺痕。
第四場夢 百年相遇
古木參天擋住雨勢,涼風習習,吹落樹梢晏陀花絲,紅穗飄搖,打著旋墜落泥土。
魔族最冶豔的花,可惜,再幾日,便要枯萎,腐敗,絕亡。
“這是……”我看著錦裂手中金輪,仔細分辨竟是一靈胎,那靈胎金光熠熠,並非爾爾。
“是我的靈胎。”他將那靈胎藏於一棵晏陀樹根之中,又捏了幾道靈印加持,才掩了起來。
“原來,就是這棵樹。”我撫摸著生機盎然的樹幹,腦中流過這三百年間的種種,嘴角噙笑。
“素染姑娘,一百年後,魔界忘川之畔,我在這棵樹下等你。”錦裂修長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寬厚而溫暖。
“錦裂公子,一百年後,我會騎著一隻野豬,撞倒這棵大樹。從此緣根錯結,你可願意?”我抬頭,灼灼望向他。
“榮幸之至。”
晏陀絲穗飄揚,落在我的眼睫。那一股一直湧動在心頭的熱霎時噴薄而出,勢不可擋。我越是裝作鎮定,就越是無可抑制。
他忽的彎下腰來,那張清朗面龐無端向我靠近,我心頭慌亂,不知怎的,就閉緊了雙眼。他的呼吸打在我的鼻尖,而後便不再前進。睫上一癢,我睜開了雙目,只見他眼帶笑意,灼灼看著我,笑道:“時間緊迫,不如先把晏陀花采齊,餘下的事,再行不遲。”
我帶羞慌亂退後,紅著臉連忙點頭,趕快提氣而上,逆著花落的方向,直衝雲霄。
“你小心些……”
第五場夢 神魔大戰
日星隱曜,烏雲蓋頂,這陰雨連綿四日,到今終是絕了氣數,只餘陰風呼號,還算獵獵。神魔兩界這場大戰,足足打了三天。
那日我和錦裂採花歸來,卻接連被上神支去西崑崙給西王母送信,再回來時已是人去樓空,滄海桑田。
“九月初九,神魔之戰止。時魔尊戎遂重傷垂危,而後匆匆託孤離世。魔後秦卿於金頂一戰魂飛魄散。戰尊湛巖把守忘川之畔,勇御外敵,數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