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皇父的手嗚咽,說若皇祖病逝,他便出宮徒步遊歷天下,以苦身修行來抵碎心之痛。
偏巧,阿瑪被他的哽咽聲驚醒,聽得他這番言語,心生不捨,便道便是掙命,也要再多陪孫兒兩年,如此,才下定決心,提前禪位。”
茹蕙看著煙波浩渺的湖泊,“便是心再硬的人,一到老了,對著孫輩也難免心軟。”
茹蕙沒說的是,有些人平日很是溫和無害,臨到死時,卻會變得瘋狂,這便是因著對死亡恐懼而生出的變化。
不得不說,對於太上皇現在的變化,不只是四爺,便是她,亦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十四就要回來了。”四爺看著泛起微瀾的湖面,唇角輕輕抿緊。
第100章
“皇阿瑪,您被逼禪位,兒子替您討回公道!”
風塵僕僕回京的十四到乾清宮的,第一句話,沒有問安,首先重重替他哥扣了一頂大帽子。
便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太上皇,仍然忍不住閉了閉眼。
一直侍候在側的弘曜看到皇祖難看的臉色、急劇起伏的胸膛,趕緊上前輕輕替太上皇揉著胸口,也沒搭理他十四叔,只連聲喚人叫來在側殿值守的劉聲芳。
“太上皇剛養好一點,不能生氣,十四爺這番是想把自己的生父逼至何地?”
一身製藥裝的茹蕙甩開師傅的扯拽,冷笑著自側殿藥室大步走出,大聲質問:“在你心裡,皇阿瑪沒將皇位傳給你,就是被逼?你視御極六十一年的皇父為可任由擺佈之物?十四弟,只想過贏,卻沒想過輸的你,可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十四爺赤紅著眼,“後宮不得干政,你一個女人跑出來幹什麼?”
“我不幹政。”茹蕙昂著頭:“但是,你若敢把太上皇氣出個好歹,別說你是皇上的弟弟,你便是皇上,我也不與你甘休。”
“何人要與我兒不甘休啊?”
一個蒼老的女聲自門外傳入,很快,皇太后被扶了進來。
“茹佳氏,怎麼,哀家還沒死呢,你就要欺辱我兒?”皇太后狠狠瞪了茹蕙一眼:“永壽宮裝不下了你?”
床上,嚥下弘曜喂服的護心丸的太上皇睜開眼,啞然開聲:“烏雅氏,你待怎的?”
五十多年形成的心理威懾,皇太后一聽到太上皇的聲音,便下意識腿軟心怯:“皇上,臣妾……”
“哼!”吸收了丸藥之力的太上皇示意弘曜將他扶起來,一雙黯淡卻更顯陰沉與壓力的老眼冷冷看著床前的母子二人:“朕還沒死呢,乾清宮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劃腳。”
皇太后臉露不甘:“皇上,臣妾就是教導兒媳婦兩句……”
“你是老糊塗了?”太上皇陰冷的目光落在皇太后身上:“老糊塗了就老老老實實在慈寧宮養著,以後就別再出來了。”
這是要讓她禁一輩子足?
太上皇的無情,打擊得皇太后老邁的身體一陣搖晃,臉色煞白。
看著額娘失去戰鬥力,十四爺往前邁了一步:“皇阿瑪,額娘與兒子只是憂心您的身體,這才著急了些,您就不要責怪額娘了。”
太上皇看向十四,“老十四,你進乾清宮這麼久,還沒向朕問安呢。”
十四臉脹得通紅,砰一聲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頭:“老十四請皇阿瑪安,皇阿瑪福壽安泰。”
靠在弘曜肩上的太上皇哼了一聲:“朕不安!”
“朕的身子如今全靠你四嫂他們制的藥拖著,你不僅不感謝你四嫂的救父之德,反以言語相逼,老十四,朕教了你二十幾年,就教出你不敬兄嫂的德行?朕親封的大將軍王,如此不知感恩,不懂進退?”
十四幾乎咬碎了一口鋼牙,卻不得不在皇父的訓斥中低頭:“兒子心憂皇阿瑪的身體,亂了方寸,兒子錯了。”
又轉頭看向茹蕙:“小四嫂,十四弟情急失語,望你莫怪。”
迎著皇太后陰毒的目光,茹蕙眯了眯眼:“十四弟說哪裡話,你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便是有再大的不是,我們做兄嫂的也只有包容,沒有責怪的道理。”
“只是……”茹蕙向著太上皇的床邊挪了幾步,於是,皇太后看向茹蕙那陰毒噬人的眼神被床上的祖孫二人一起看在了眼內。
二人同時皺眉。
“……臣妾卻要替皇上抱句不平。”茹蕙停住腳步:“您與皇太后,一個是皇上的生身母親,一個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在所有皇子朝臣俱都臣服領了太上皇旨意的時候,卻來質疑太上皇,給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