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席上說妹妹容貌不似人間該有,說不準便是哪裡來的妖精,宮裡的皇上與娘娘皆被她所惑,這才會遇事不護皇子,反護著妹妹……他還說了要找喇嘛做法,驅除妖邪一類的話。”
四他沉著臉想了一會兒:“他還說了什麼?”
“因著與順承王府的恩怨,席上他還大罵了順承王府的六阿哥,正因為這頓罵,我才下定了決心要收拾他。”茹芾俊美的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聽到他罵人的不少,他出了事,別人大多隻會以為是順承王府的人出的手,我後來做了安排,讓動手的人將那追蹤人的目光引到了順承王府一個管事身上,又讓動手的人換了好幾次裝扮,絕不會讓人追察到咱們身上。”
四爺眯了眯眼:“‘順承王府’既出手了,爺也不能沒有表示,明兒,爺便找董鄂家的人好好說道說道子弟的教養問題。”
聽得這話,茹芾大樂:“譚泰在官學裡經常惹事、逃學,學裡教喻都知道,不過都睜隻眼閉隻眼,他還與一幫人欺負過學裡貧寒的八旗子弟,像瓜爾佳氏的何洛、舒穆祿氏家的錫圖,這兩人成績好,家境卻不好,在學是很受教喻喜歡,譚泰一幫人便常逼著兩人幫他們寫作業,還找人羞辱過他們,四爺找董鄂家的人時,可別忘了提。”
四爺唇角洩出一絲笑意,掃了一眼笑得溫文的茹芾:“你知道的倒清楚。”
茹芾抬手撓了撓臉,臉上笑容很是純良:“聽學裡同學聽過一耳朵,就記住了。”
四爺搖了搖頭,只是聽過,便記住了,再記及茹蕙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四爺也不得不感嘆茹佳氏一家的資質,也是沒誰了。
不知道弘曜是否也會繼承外家的這一能力。
想到已過了滿月的小兒子那粉雕玉琢的小模樣,便是四爺這般剛毅心志的,也不由得恨不得時光快快過去,讓他能看看清楚弘曜的天資究竟如何。
想到小兒子,四爺有些坐不住了,掃了一眼書桌上剩下的信件帳本,四爺一揮手:“死讀書無益,桌上這些你記得都處理了再回去。爺去你妹妹那裡看看。”
看著揮揮衣袖灑然離去的四爺,掃一眼書桌上堆得老高的一堆,茹芾嘴角抽了抽,看向默默垂手站在書桌邊的高勿庸:“高總管,我方才聽錯了,你也聽錯了,是吧。嗯,我們都太累了,我先回去睡一覺,高總管也休息吧。”
高勿庸腳下一動,笑眯眯攔住了轉身欲逃的茹芾,無情地打破了他的想望:“茹佳小爺,主子爺吩咐下來的差事,貝勒府還沒誰逃脫過。”
“是沒逃,還是沒逃成功?”茹芾固執地站在原地,不肯就範:“讓我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處理公務,四爺今兒肯定喝酒了。”
“主子爺沒喝酒。”高勿庸繼續呵呵笑:“書桌上那些也不是什麼公務,都是貝勒府的私務。”
“就算是私務,也不是我一個奴才該插手的,你說是吧,高公公。”茹芾臉上保持著微笑,只是,這個笑容相較於不久前的閒適,有些太用力,用力得咬牙切齒。
“茹佳小爺又不是外人。”高勿庸不為所動:“為著可憐的等著父親抽出時間看一眼的弘曜阿哥,茹佳小爺也必會用心替主子爺處理好這些剩餘的公事的。”
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式,高勿庸笑呵呵看著一臉生不如死表情的茹芾垂著腦袋坐進書桌後的圈椅,殷勤地為他鋪開宣紙後,便站在一邊磨墨,動作熟練之極,一如半年來每一次主子爺丟下爛攤子後的表現,杜絕任何一點能讓茹佳小爺逃脫的可能。
大致翻了一下書桌上的信件與帳本,茹芾嘆了一口氣,認命地拿起毛筆蘸墨:“當初,我就不該跟著妹妹學什麼阿拉伯數字,學什麼乘除加減,更不該學什麼複式借貸法,如果我不學,現在就不會被趕鴨子上架,不會被拉壯丁,不會連僅有的休閒時間也被壓榨,我剛得的字貼都還沒時間揣磨,屋裡那盤妹妹送的草還沒澆水,忙了近半月,一直也沒時間摸摸琴,好容易有點時間,本可以找幾個好友風花雪月一下的,這一下,全泡湯了……”
“側福晉如果知道您去風花雪月,定會讓人給你做一個月的苦瓜餅。”聽著茹芾的碎碎念,高勿庸很會挑時機地接話。
“苦瓜餅。”茹芾艱難地嚥了一口口水,又安撫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現在是冬日,沒有苦瓜。”
高勿庸嘿嘿笑:“黃蓮茶如何?”
茹芾姿式一僵,繼而仰天長嘆:“別人家的妹妹都軟萌可愛,為什麼我家的妹妹就這麼可怕?黃蓮茶——那位秦嬤嬤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教會了妹妹那麼多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