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喇那拉氏的臉上沒有淚,只是,那黯沉的目光中,卻有著太多難言的心傷,曾經的痛與恨,如今都化作了愧疚與自責。
窗外的天空晴朗碧藍,她的世界裡,卻只有陰雲。
伊嬤嬤狠狠掐著自己的手心,焦慮而又無力:“格格,您想想大阿哥的血仇,想想孃家,想想二爺,三爺和四爺啊,老伯爺去後,府裡降等只襲了子爵,便是為著府裡,您也該多保重身體才是啊。”
“孃家啊。”提到孃家,想起自己的幾個哥哥,想起那一大家子血脈相連的親人,烏喇那拉氏黯寂的眼中終於有了亮光:“對,便是為著哥哥們,我也要好好活著,我還要找出那害了弘暉的仇人,茹佳氏能為了兒子不顧世人評論,我烏喇那拉氏就能為兒子忍痛求存。”
伊嬤嬤撐著有些虛軟的腿,“格格這樣想就對了,總不能放那害了大阿哥的仇人在世間逍遙,倒讓大阿哥在地下委屈,為著這,格格便要將府裡的大權抓緊,更要幫著主子爺將貝勒府清理乾淨,將那些藏在暗地裡的蛇蟲掃出來,說不準哪一日就能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烏喇那拉氏抓緊肩上的皮袍,倏然轉回身:“嬤嬤,你讓人去告訴爺,我想通了,以後定然治理好後院,讓他放心。你告訴他,我只求他一件事,若有一日找出那害了弘暉的仇人,不論那人是誰,定要將之挫骨揚灰,方能消我心中之恨,慰藉我兒在天之靈。”
伊嬤嬤重重點頭:“老奴這便去。”
……
四貝勒府前院書房
伊嬤嬤垂頭站在書房正中,將自家福晉的一番話轉告四爺後,便屏息等著四爺發話。
四爺站在書桌後,正在寫一幅大字,伊嬤嬤說完不久,他穩穩將最後一字收筆。
將筆放在筆託上,仔細再看了一遍桌上的大字,四爺滿意地拿起一旁的私印,沾上紅油,在大字上蓋了個戳。
“她能想能就好啊。”四爺收起印章,指示侍立在一旁的蘇培盛:“將這幅字裱好,送去東小院,讓你茹佳主子掛在她常歇的那間房裡,每日照著寫十遍,一天都不許拉下。”
蘇培盛彎腰走到桌邊,小心托起那幅大字,慢慢退出了書房。
站在書房正中的伊嬤嬤的目光閃了閃,雖然只是瞥了一眼,他卻分明看到那幅字寫的是“和順貞靜”四字。
想了想,明白四爺用意的伊嬤嬤的唇角動了動,心裡亦是鬆了一口氣,主子爺雖然寵著那位,不過,倒也不是一味放縱,如此也好,這樣福晉以後治理後院便少了放多顧慮。
“能勸服你們福晉,看來是真下了功夫了,這次的差事辦得不錯,爺要賞你。”四爺一邊用溼帕子擦手,一邊抬頭看了伊嬤嬤一眼:“爺恍忽記得,你小兒子今年也快二十了,一直也不曾領差事可是?”
四爺一句話,伊嬤嬤臉上忍不住地便流露出了一絲喜意:“主子爺記得沒錯,奴婢的小兒子今年十九歲快二十了。”
四爺將溼帕子遞給高勿庸後,略作沉吟,便做出了決定:“讓他先跟在爺身邊歷練幾年,以後如何,等爺看看再說。”
能跟在主子爺身邊,那是全府的奴才最想求的差事了,被一個大金餅子砸中的伊嬤嬤自是對著四爺一番感恩戴德,末了還不忘表了一番忠心。
伊嬤嬤沒參一點假的歡喜,四爺自是看在了眼中,他揮了揮手:“你好好協助福晉治理好爺的後院,莫讓爺再花費心力,便是最大的忠心了,且去吧,服侍好你們福晉。”
“是,奴婢告退。”
伊嬤嬤退出了書房,高勿庸抬頭偷瞥了自家主子爺。
四爺頭也沒抬:“有事兒說事兒,裝腔做腔有意思?”
果然被發現了。
高勿庸沒敢再磨嘰:“茹佳大爺讓人偷偷把董鄂家的阿哥打折了一條腿。”
四爺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森冷的目光落在高勿庸身上:“可曾把尾把掃清?”
四爺的目光,彷彿帶著萬鈞之力,壓得高勿庸頭上頓時冒出了冷汗:“茹佳大爺做得隱蔽,那動手的人雖是親家公送來的彝人,卻說得一口流利的京片子,便是奴才聽了都會以為他是個老兵痞,又是個皮子臘黃,相貌平常的,便是扔在人堆裡,也難認出來。那彝人動完手,轉身就進了一家青樓,那青樓裡魚龍混雜,他就改了裝扮,跟順承郡王府裡的管事說笑著出了青樓。”
“順承郡王?”四爺挑了挑眉,目光眼的冷意隨之消散:“還有點腦子。”
順隨郡王府與董鄂氏有仇,便是明知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