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百年羅漢松下,烏喇那拉氏坐在椅子上,李氏低頭站在她的身後,茹蕙闔目靠躺在臥榻上,院子西邊的院牆下,烏泱泱站了一群低垂著頭的下人。
“怎麼回事?”四阿哥伸手製止了欲起身的茹蕙,坐在了榻邊,逼人的目光落在烏喇那拉氏與李氏身上。
被四阿哥的目光一掃,李氏渾身一抖,慘白著臉站著一動不敢動。
烏喇那拉氏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看了一眼李氏:“弘昀不見了,李妹妹找不著人,就急了,後來聽說他來了茹佳妹妹的院子,就領著人找了過來。”
“不是說有刺客?”四阿哥直接發問。
烏喇那拉氏欲言有止,目光看向全身發抖的李氏。
四阿哥眯了眯眼,看向搖搖欲欲墜的李氏:“李氏,你抖什麼?”
撲通一聲,李氏跪在了地上,尖聲哭喊:“爺,我不知道那是刺客啊,我沒想害茹佳妹妹,我就是一直找不著弘昀,急了,才帶人衝了進來的。”
茹蕙皺了皺眉,將手伸向尋蘭,扶著她的手坐了起來。
“李姐姐哭什麼?我都還沒哭呢,你這倒先哭上了,倒像是你受了委屈似的。”
李氏捂著臉嚎:“茹佳妹妹,我真沒想害你啊,姐姐給你陪不是還不行嗎?你還想怎麼樣啊。”
茹蕙一下氣樂了,也不搭理李氏,只側臉看向四阿哥:“爺,衙門裡犯了錯的官員是不是哭一場,就萬事大吉,不用為他做的錯事負責了?”
四阿哥的眼神閃了閃:“你想說什麼?”
茹蕙眯了眯眼,輕笑道:“今兒是我有防身的手段,要是沒有,爺回來估計看到的,便是我的屍體了,一屍兩命!
爺覺得那場景是賞心悅目還是觸目驚心?”
四阿哥臉上一寒,咬了咬牙。
“茹佳妹妹,你現在也沒事,就別逼爺了。”烏喇那拉氏輕嘆一聲,手中轉動著佛珠,一臉悲憐地看了跪在地上的李氏一眼:“李妹妹這嚇得也不輕,她本意也不是想害你。”
茹蕙輕輕扯了扯唇角,臉微微側了側:“人心裡想什麼,沒人能看到,所以,看一個人如何,我不觀心,而是觀行;一個人的行為,源於她的思想,福晉以為,李姐姐是那種行為與思想相悖的人嗎?”
烏喇那拉氏一滯。
“打翻了我院裡守門的奴才,領著十幾號人橫衝直撞闖進我的院子,若非被我喝止,按照李姐姐那會兒的速度,她是準備撲到我身上的吧?”對於李氏一聲接一聲的哭嚎充耳不聞,茹蕙只是伸出手指,點了點西邊院牆下站著的那一排下人:“四個身強力壯的粗使婆子,兩個粗腰粗胳膊的壯年嬤嬤、四個丫頭、三個太監……李姐姐是在找弘昀?這架勢看起來倒像是要橫掃貝勒府?”
橫掃貝勒府!
明知不妥,只是,聽著茹蕙嬌語輕謔,四阿哥的胸腔仍然震動了一下,臉上寒意亦為之一緩。
興許是因為太羞恥,李氏哭嚎的音量終於降了下來。
“弘昀只有五歲。”茹蕙冷笑著輕睨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李氏:“李姐姐衝進來的時候,那孩子嚇得臉色都白了,李姐姐,那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不心疼嗎?”
“爺啊,弘昀是妾身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啊,妾身這不都是急的嗎?”李氏嗚嗚地邊哭邊喊:“妾身也是太著急了,好好的孩子,突然就不見了,妾身找了一個時辰都沒找著,這不一聽說孩子往東小院來了,就擔心嘛,妾就是急躁了一點兒,也沒想怎麼著茹佳妹妹啊,怎麼就這麼不依不饒的啊?你這眼看也要生孩子了,難道你的孩子將來失了蹤影一個多時辰你不著急?”
“李姐姐也知道我現在個雙身子啊?方才那氣勢,我以為李姐姐是準備衝上來抽我呢。”茹蕙嘆了一口氣:“要不然,我讓尋蘭帶著你那一群人將你方才衝進來的架式當場表演一遍給爺和福晉看看?”
李氏噎了一下,不再說話,只捂著臉一聲聲哭。
“我是沒李姐姐這哭的本事的,看來以後該要學學的,這樣在衝撞了福晉或李姐姐的時候就可以這麼哭給爺看。”茹蕙一臉期翼地看著四阿哥:“爺到時能因為心疼妾身,不責罰妾身嗎?”
四阿哥握拳抵唇輕咳了一聲,抬頭瞪了一眼茹蕙:“好好說話,不許淘氣。”
茹蕙撇了撇嘴:“好吧,那咱們再來說說那刺客吧。”
聽到刺客二字,四阿哥的眼神頓時一寒,女人們的矛盾於四阿哥來說不過是後院糾紛,都是家務事,但事涉刺客,那就是關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