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連三人都忘記了時間的前行,手術燈終於熄滅了,秀楠終於有了反應,隨著門往外側推開,走出來的醫生脫下口罩,面露輕鬆愉悅之色,向秀楠表示紀子已脫離生命危險,但大腦由於受到強烈衝擊而陷入昏迷,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醒來,無需太過擔心。
聽見醫生的話之後,一直懸在高空的心終於返回原位,身體核心的裂痕正逐漸修復,倒塌的世界一點一點地重建起來。秀楠長呼一口氣,簡直要將憋在肺裡的全部鬱氣吐出來。家惠和司徒楠亦放下心來,鬆了一大口氣,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紀子被其他護士和醫生推出來,眼簾緊閉,帶著氧氣罩,頭上纏著繃帶,兩隻手背打滿了點滴。秀楠緊緊地抓住病床旁邊的扶手,不停地對昏迷的紀子說:“紀子,我是秀楠,我在這裡,你睜開眼睛好不好?我是秀楠呀,你睜開眼睛吧。”
“病人現在處於昏迷當中,請不要騷擾病人。”旁邊一位護士以機械的語氣打斷秀楠的話,秀楠只好不再出聲,但嘴唇仍在抖動,說著無聲的唇語。
紀子被推進一間普通的病房,這個病房有四張病床,目前只有紀子和另外一個病人,醫生和護士合力將紀子抬到病床上,交代秀楠基本情況後,便離開病房。
家惠和司徒楠站在病床一邊,秀楠坐在另一邊,伸出食指勾住紀子的拇指,紀子的拇指冰冷冰冷的,沒有溫度。秀楠便摩擦這根柔軟的拇指,試圖溫暖對方。
喜悅與傷感在秀楠心中交織相纏,喜悅的是她的紀子脫離了生命危險,並且過一段時間就會醒來;傷感的是她有一段時間都沒法聽見紀子的說笑聲、沒法看見那雙清澈黑亮的貓眼、沒法與對方嬉戲打鬧。不管如何,喜悅的成分必定大於傷感的成分,倘若紀子沒有急救成功,那麼她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家惠和司徒楠面面相覷,眼前這副畫面使她倆的存在顯得有點多餘,現在紀子已無大礙,秀楠也應該沒什麼事了吧,應該可以照顧自己了吧。秀楠一心一意地想著紀子、看著紀子,完全沒把她們放在眼裡,無論她們叫喚秀楠多少遍,對方都沒有回應,好像家惠和司徒楠成了透明似的。
所以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家惠和司徒楠確認秀楠和紀子倆人皆無大礙之後,便離開了醫院,剩下秀楠一人陪伴紀子。這對秀楠來說是最好不過的,沒有人來打擾她們,她可以安靜地享受與紀子倆人獨處的時光,儘管對方閉著眼睛沉睡,但她深知紀子能夠聽見她說的每一句話,能夠感受到她握住她的手。
秀楠沒有回家,沒有做其他事情,連飯都沒有吃,坐在病床旁邊守護紀子,一夜未眠,直到天亮。
接下來的時間裡,秀楠回家的次數可謂少之又少,通常只是洗個澡或吃點東西便又趕回醫院,在醫院供給的小床上睡覺,小床正好位於紀子病床的旁邊,兩床的距離只有兩三步,倘若紀子有什麼突發情況,秀楠能夠第一時間接應。
家惠和司徒楠亦是隔三兩天地探望病人,秀楠終於願意與他人有所互動,和這倆人聊上幾句,可持續的時間不長,頂多十幾分鍾,然後就緘口不言,默然地坐在紀子身邊,看著紀子安靜的睡顏,有時候一看就是整個下午。
氧氣瓶已被摘除,頭上的繃帶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上新的,這個功夫自然由秀楠和護士共同完成。紀子的手背依然打著各種點滴,秀楠看見點滴瓶變得空蕩蕩了,就叫護士進來,換上新的點滴瓶。
總之,秀楠恨不得將整個家搬到醫院來,最好能夠24小時分秒不離地守在紀子身邊,把握紀子任何的動態,希望紀子甦醒過來時第一個看見的人是自己。
被紀子救下的男孩與其家屬亦來到醫院幾次,秀楠將他們送的花插在病床旁邊的花瓶上,男孩的家屬不停地向秀楠道歉,並表示願意支付一切的醫療費用,秀楠二話不說地拒絕了。
“她是自願這樣做的,你們的做法不正是要讓她不安心嗎?”秀楠說。
“我。。。我們只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補償而已。”男孩的母親一臉歉意。
“謝謝,但是她不需要。”
“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話,她也不會。。。”男孩痛苦地自責。
秀楠打住對方的話,“我說了這是她自願的,就算這個人是其他人,她也會這樣做。”
男孩不再出聲,秀楠的話讓他感到疑惑,又有合理之處,他深深了看著床上沉睡的紀子,那天事故的光景仍舊曆歷在目,這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回憶,迎面過來的貨車眼看就要撞到自己,這個女人不知從何飛奔過來推開了他,替他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