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才講了一分鐘就切廣告了,隨後響起了一首現代流行歌。陶悠跟著哼了幾句,就被旁邊楚熠一聲喝嚇了一跳。“怎麼了?”
“這歌越聽越熟悉,”楚熠調大聲音,皺著眉頭聽了幾句,又舒展開,朝後靠在了靠背上,胡亂也跟著不著調地哼了幾句,“子衍,那傢伙——常聽這首歌來著。”
陶悠有些琢磨不過來。這歌她熟悉,蔡淳佳翻唱的《對不起我愛你》。怎麼這種傷感情歌的調調是特種兵龍子衍的熱愛?
“那時候……我把他往直升機上拽,他還有意識,突然就瞎哼哼這首歌了。”
那時候,心照不宣,都知道指的是什麼時候。曾經很沉重,可是如今他們已經能像聊起一個老朋友一樣聊起龍子衍,說得更多是記憶裡歡樂的事情,更少這樣聊起龍子衍最後的時光。彼此都控制著正常的,不讓對方覺得異樣的語氣。
“對不起我愛你……應該是想起父母了吧。”陶悠看向窗外遠遠近近的霓虹燈。
“是啊,我後來繼續執行任務,以為他命那麼硬,可以挺過來的。沒想到回去了等來的卻是他都沒能堅持到下飛機。”
“你們平時……很多工?”陶悠有點好奇。
“看情況。有時候出門半個月回來曬得自己媽都不認識。”楚熠笑了笑,“子衍業務很廣,還被特警隊借去做過臥底。”
“黑幫臥底?”
“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說。”楚熠發動車,朝前挪了幾米。
“哦。”陶悠聳聳肩,不再多問。
收音機裡蔡佳淳還沒有唱完。這歌曲在五光十色的城市夕陽裡顯得很是落寞。
“如果說只能活這一天,曾經與你深深相愛,我已沒有遺憾,我用回憶溫暖了,想你的每一刻,不讓你離我太遙遠……愛在心裡所以我不可憐……”
所以我不可憐。
不可憐。
晚上回到家,已經將近十一點,路上靜悄悄的,路燈只照著陶悠一個人的身影。小區有些年頭了,住的大都是離退休老人,白天滿小區遛狗,晚上跳個廣場舞,然後就帶著孫子和貓貓狗狗回家了。
陶悠習慣靠牆走路,腳步很輕。繞過花壇,抬頭就看到了單元樓下停了輛車,有人正靠著車抽菸。煙霧在路燈下幽幽消散。
她站了半晌,回頭看了下週邊,轉而從揹包裡拿出了一直裝著的摺疊水果刀,握在手裡,放重腳步聲,朝那裡走去。
夜色裡那個男人抬起頭,煙霧瀰漫的朦朧裡,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
陸黎。
陶悠頓住腳步,站在原地看了一分鐘才向那裡邁出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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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黎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客廳並不大的空間。很簡潔,簡潔得不像一個女生住。只有電視櫃上一排Q版玩偶透露出了主人難得一見的俏皮。
廚房傳來聲響,陶悠端出茶水放到桌上。家裡很少來人,杯子好久沒用,洗了好幾遍,透著水溫。她也沒客氣,轉身坐到了桌邊的椅子上。“不好意思,家裡沒茶葉了。”但是看她表情,怎麼也不像“不好意思”的樣子。
“抱歉——你等了很長時間吧?不過請問有什麼事嗎?”陶悠撇了一眼時鐘。她搞不清這個大明星的意圖。不過她也不擔心他會圖謀不軌。論擒拿,她可是跟人學過的,可以說是打遍戒毒所無敵手。而且她根本就不怕死。
“好多年不見了。”陸黎突兀地開口,對上對方有點疑惑的眼神,說完下半句,“我只是覺得,可能有必要來見見你。”
“你跟我之前見過?”陶悠遲疑。
“見過,”陸黎似乎並不打算詳談,提起另一件事,“我聽戒毒所的人說,你工作之餘在找你妹妹——我想說的是,不用找了。她過得很好。”
這一瞬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陸黎的話打了個轉才慢慢被陶悠消化。“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隱隱有些沙啞。
“她過得很好。”陸黎表情沒變,抬眼看向陶悠,“沒想到你這麼激動。”
陶悠長長出了一口氣,心跳慢慢加速。“到底怎麼一回事?你是誰?”
“三年前,你父親那個毒梟案子挺轟動。”陸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聲音顯得有些漠然,“從人口拐賣到販毒,我也是沒想到。”陸黎頓了頓,才又說道,“二十多年前,棗窪村。我算是他人口拐賣的受害者之一,比起那些被轉手三四遍的孩子,我很幸運,三個月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