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悠閒來沒事就鬧騰,想試探對方的底線。然而好像對方根本沒有什麼底線的樣子,反正從來不生氣。
再後來,陶悠要出院了,是被警察接出去的。因為姓毛的竟然反咬一口報案了,說她無故打人,要求賠償醫藥費精神損失費等等。幸好後來警方查明緣由,而且有戒毒所工作人員作證,證明是毛虎的問題,所以陶悠並沒有受到什麼責罰。
然而這卻讓陶悠在過了十幾天舒坦日子後,重新落回了現實。她本想跟那個人說,“嘿,哥們,我其實不是護士。我是——”是什麼?是牽扯進案子,第二天馬上要被警察帶走的人?
陶悠只能呵呵地笑,將一切想示好的善意統統打消。除了戒毒所那些知根知底的同事,沒有人再會願意瞭解她。所有第一次看到她的人,在知道她在戒毒所工作,福利院出身,沒什麼文化,脾氣還像個男孩兒之後,面上都很和善地笑,但腳下卻退後好幾步——保持距離。
出院前一天,在警察過來找過她之後,陶悠下樓去眼科,找到了正好值班的喻小凡,躊躇之後,上前打了個招呼。
“你們科有個病人,每天下午六點會去那邊石子路上坐著休息,如果……算了。”陶悠聳聳肩,最後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什麼?”喻小凡站起來,還是很熱心的。
“嗯,如果你們誰有時間的話,可以把他送回來嗎?差不多七點半的樣子。”陶悠說。
“你——不知道他是誰麼?”喻小凡朝窗外看了一眼。如果真的是陶悠說的那個人的話……那個人,身份很大牌,總是冷著面孔,看著孤傲得很,連主任都得客氣接待。她們小護士更是小心翼翼,很少有膽子送殷勤的。
“就是你們科的啊,蒙著個眼睛。”陶悠理解錯了,“哪個科室的,我還是清楚的。”
“哦……好的。”喻小凡點點頭。那個人,明天就拆紗布了。
……
第二天,下午。
拆下紗布的陸黎,在助理與喻小凡的陪同下,等在電梯口,要下樓去做體檢。
電梯開了,助理本想上前去,卻看到裡頭站著兩個穿制服的警察,中間是個吊著胳膊,留著短髮的女生。
喻小凡低下頭,匆匆撇開了目光。
陸黎眼前一片模糊,他只依稀分辨出電梯裡頭站著人。“等下一趟吧。”他說。
電梯裡,一直低著頭看腳尖的陶悠恍惚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到剛巧關閉的門。
……
後來的後來,陶悠依舊在TC社群,過著日復一日,波瀾不驚的生活,攢到錢之後,她就出門去各地找自己的妹妹。漸漸的,市一眼科傍晚時分的那個人,也就淹沒在她的記憶裡。
陶悠並不關注娛樂圈,只是偶爾刷微博刷出那麼一兩條訊息而已。
而陸黎,一年之後結婚了。他在劇組佈景邊看劇本,紅毯上微笑向粉絲招手,陪著妻子在醫院待產時,千里之外,燈火輝煌的城市,某一個區,某一條街,某一棟樓,從不追星的顧盼頭頂劉海貼,糊著深綠色海藻面膜,吃著薯片戴著耳機逛網店,然後洗臉,拖地,收衣服,洗漱睡覺。
生活,就這麼靜悄悄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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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收回,陶悠看到路邊又有一家炒酸奶的店子,於是捧著一杯抹茶味的炒酸奶,一邊走,一邊挖。
頭頂的天空,湛藍一片,雲朵卷卷。陶悠微微眯了眯眼睛。
幾個街區之外的和佳,陸黎也站在窗前,看著遼闊的天空。
記得……那時候剛在一起,他問過喻小凡一個問題。
“那時候我還看不見,你每天都陪著我呆那麼長時間,不會影響工作麼?”
喻小凡依舊紅著臉。她說,不會。
她沒有否認陸黎問題的前提——“你每天都陪著我”。
周圍知道他已經結婚的人,後來都說,你找個了好妻子,多賢惠。陸黎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再後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陸黎開始漸漸明白,她並不是那個塞給他棒棒糖的人,那個每天扶著他回去的人。
陸黎……依舊什麼也沒有說。
不說,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只是他明白,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那個人為何會離開,何時離開,終究是一個未知的謎,永遠也無法解開。
他知道,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
☆、探班《豈曰無衣》
“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