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尚可逃避,甚至輕生……可這天下,何時給過朕選擇的機會?”
龔顏冷笑了下,前額的頭髮簾已汗溼,“皇上以前說殺蕭照容是為了救臣妾。可殺趙才人又是為了什麼?不過是趙才人的父親是何黨肱骨……先有何昭儀大搖大擺的上門挑釁趙才人。所以趙死,趙父的矛頭必然先放在何昭儀身上。臣妾沒料錯的話,趙大人早已離開了何慕遠的營……”
他笑了笑,“說的沒錯。朕確是此意。”
龔顏不知自己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這樣一跑,這種體香就鋪天蓋地的彌散開來。
她身上的味道不再柔柔的充斥他的鼻腔,故他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悵然。
他也曾奢望過自己是個平凡人家的兒子,哪怕要被貧窮折磨也好過現在這樣。他每走一步,無不是認真掂量的結果。
在她還未出現的時候,他倒也還好。這樣子下來,其實他的痛苦與掙扎也不比她少。
想到她奔出去的單薄身影,晟少淵打了手勢,將房頂上的人召喚而下。
平時好耐力的無名也有些氣急,“主上,為何不告訴修儀。趙才人她……”
“告訴她,趙香鸞即使作為一樁利用被殺掉也不虧她?還是告訴她動手的其實是你?”他悶悶的笑開,笑聲中含著苦澀。
“主上……”他有些驚愕地抬頭看他,顯然眼前晟少淵現在的樣子在他印象中式從未有過。
“去——把衣服給她的丫鬟送去。”他的眼神迷離,淡淡的飄至遙遠的彼端,“慶崇宮離她那裡還遠得很。”
無名不敢碰主子女人的衣裙,僅從身側抽出一柄未曾使用過的匕首,頂起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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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天,不知道是不是真是應了“好事不出門、壞事關不住”這句俗語,何蘇顰曾在自己的頌仙宮養了個未淨身太監的訊息不脛而走。說句不好聽的,在這泱泱昇宮,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都知道他們俊朗的年輕皇帝,在這方面不太正常。然她何蘇顰再怎麼寂寞,這樣偷漢子卻是要受下通姦——株連九族的大罪!故現在不管是出於嫉妒還是出於正常的思維,列為宮妃小主,無不認為何蘇顰是與那男人做了苟且之事才有孕的。
高高的宮牆困住的不僅僅是寂寞的人心,恐還困住瞭如此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何太師不管自己女兒已經成了宮中眾人口中的蕩、婦,依舊在朝堂上面色正常不見一絲異常。
唯有慧心人應該不難發現,這位權傾兩朝的老太師,這幾日的功夫,兩鬢似要被白髮爬滿。
這一日,是陰雨天,例行的早朝上,何慕遠依照慣例站在皇帝右側行列的第一個位置上。
“有事稟告。無事退朝。”大太監站在少淵帝的側後方唱喏一聲。
何慕遠注意到自己旁邊似有一道嘲笑的目光,他偏身一看,果然是容泗那廝不假。
被對手嘲笑,何慕遠不自覺咬了咬這幾日已疼的過火的牙齒,心中終於下了決定。
就在何太師去往韶華殿的路上。
“爹,爹……”一聲聲嬌俏的小女孩聲音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他幻聽了。
這樣清脆甜美的少女聲音,那麼熟悉,他似幾天前就被這麼叫過一樣。可其實已是很遠很遠以前的事情了。是的,自他執意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她就沒在這麼甜甜地喊過他。
值得嗎?
何太師摸了摸低垂的蒼老的眼角,那裡有一絲溼潤。
何慕遠進入韶華大殿的時候,身上已淋溼,單薄的夏季朝服粘在身上,往日氣勢不復存在。
站在大殿中央的他,不過只是一個越來越老的人罷了。
年輕的男子坐在最高位上審視著下方站立的老人,他唇角似笑非笑,眼睛似看著他卻更像穿過他,沒有人知道他下一句話將會是什麼……
何穆遠身上很是狼狽,臉上卻不見一絲卑微。他早就老花眼了,一直靠著湯藥維持兩眼不那麼渾濁。只是自昨天收到晟少淵的送來的那捲賬本和自己女兒的親筆書信,他便再沒服藥。賬本只是他及他的門生貪汙的其中一部分記錄……至於其他的,也應該早就到了晟少淵的手裡。
而女兒何蘇顰的信裡只寫了一個字:逃……
他沒有逃。只是站在可這大殿上。他面對著比他年輕的皇帝,接下來的說話口氣和神態就像對著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的孩子一樣,“皇上,真是長大了。”
“何太師何出此言?”晟少淵站起,手從香爐上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