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著高杉走了之後,我們吃日式早餐的頻率也降低了。
我敲門走進房間的時候,小姐正坐在窗前看一本書,不知道是繪本還是小說又或是其他的東西。在我的印象中小姐很少浪費時間在閱讀這種事情上,她時刻很清楚,她想殺死一個人,需要的不是一句美妙動人的詩句。更不需要透過讀書,來貫徹自己生存的意義。
那本厚厚的書的精緻封面上,用西洋文字寫著“Destiny”,意指命運。一本帶著銀質的鎖頭和浮雕邊框裝飾的,有年頭的精裝書。
她的下頜清瘦優美,晨光柔化了側臉的輪廓。我走進去行禮的時候,她剛好合上書本,那隻靠近外界光線的眼睛邊緣被照得透明發亮。我家小姐彎著眼睛微笑著,沒有特別的意義,但她就是很漂亮。
好久之前的那副畫像還沒有被交付給畫像的主人。小姐把那幅畫從畫室移到了自己的房間,現在沙發上的女人的眼睛正在注視我。
我恭敬地請示道:“小姐,跟萬事屋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唉,喜春雨。”她忽然露出有點憂鬱的表情,只需輕蹙黛眉,就有無數愁緒染上她眉心的那抹鮮豔的硃紅,“今天給我的金魚好好換水了麼?”
她一邊問著,一邊戴上做工考究的絲綢手套。
我目視她在出門前整理儀容,“已經換過了,”我補充說:“但是它們可能情況並不是那麼好,這些魚的體表開始長白毛了,所以很快就會把水弄髒。”
“我們走吧,”我家小姐一邊嘆息一邊說,“它們真是可憐,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連好看的尾巴都開始變禿了。”
我們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歌舞伎町的時候,萬事屋的坂田先生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提前到了。感覺他對待我家小姐簡直是展現了難以想象的熱情啊!跟我見個面都要睡過頭的可惡銀毛!!大家好歹都設定了一樣的捲曲頭髮,天然卷何苦難為天然卷呢?!
我是個管家,一個外表看上去永遠謹守禮儀的優秀管家。
在此前提下我對著我很想走上去捶兩下的銀毛展露禮節式的微笑。同時我否認了自己的內心,因為看到那個傢伙無時無刻不在散發懶散氣息的死魚眼,我很想找人多捶他幾下。
因此在坂田先生看到我家小姐兩眼迅速回歸本位,並且似乎閃閃發光的時候。我對自己說:“我是個管家,一個外表看上去永遠謹守禮儀的優秀管家。”我打算過段時間再找人教訓他!
因為,他、好、像、完、全、無、視、了、我、啊!混蛋的銀色天然卷!
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先說話的我家小姐,她甚至站得比我離坂田先生更近。
“好久不見啊,銀時。”小姐的聲音沒有明顯的悲喜,倒像是很大方地,如同失散多年的老友般打招呼。
腰間有一把老土木刀的銀髮武士只有一個人,沒有夜兔小姑娘和眼鏡。孑然獨立的樣子怎麼看都有點孤獨……
坂田先生抓了抓腦後的亂毛,他的表情恢復了不正經,讓我有種“他還在挖著一個月前也沒怎麼幹淨過的鼻孔”的既視感。
“啊,既然委託人也已經到了,我們就一起去破解這個……通往巢穴深處的秘密吧!”坂田先生說著把手指丟進了鼻孔裡,就是隨手向桶裡扔了一個垃圾然後正中了的那種感覺。
關鍵是那個巢穴深處到底是什麼?副本麼?!還是隻是坂田先生你的深不見底的鼻孔!
跟隨坂田先生一路走到了城郊,他一路上光顧著探索自己身上的巢穴都沒顧得上跟我們說話。
我覺得一直這麼走下去好像根本就沒有個完啊!就跟坂田先生那個重複不止的動作一樣!!
我態度還是相當良好地問:“坂田先生,請問我們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達呢?”
“很快了。”小姐說。
她走了一陣之後就開始四處張望,似乎要在四周的景象中找到什麼。與此同時,我家小姐露出了那種拼命回憶什麼的表情。
坂田先生大概是聽見了吧,也沒有回頭看,反而做了一個令人火大的動作。他掏了掏耳朵……
我想我要是不去手刃了他,我就不是合格的忠僕!
坂田先生忽然停下來了。我還在繼續走著。我想著要幹掉他的事情所以沒看路。我撞到了坂田先生的身上。
嗷嗷嗷嗷嗷嗷!我的鼻子好疼啊!我的好看的鼻子不僅撞進了那一叢亂七八糟的銀色天然卷裡,還在硬邦邦的頭上反彈了一下真的好疼!
城郊一片草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