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驚異,人也有些發傻。
羅銘拽著蔣唸白,見一個當官模樣的人騎在一匹馬上,羅銘飛身跳上馬背,將那人扔下馬鞍,腳下一磕馬腹,馬兒長嘶一聲,邁步飛奔,羅銘趴低身子,拉著蔣唸白用力一提,拽上馬背。
這一路風馳電掣,縱馬狂奔,跑出幾條大街,後面的官兵沒有追過來,羅銘才鬆了一口氣。
勒住韁繩,羅銘翻身下馬,去扶蔣唸白,
蔣唸白一路都趴在馬背上,被顛得七葷八素,站在巷口緩了半天,才算能好好說出一句話來。他自幼多病,素有咳疾,這會兒更是臉色發白,虛汗直淌。
羅銘看他喘得厲害,忙牽了馬,扶蔣唸白找了個小茶攤坐下,要了一碗熱茶給他,抬手順著他的後背,“別急!”
蔣唸白心中大憾。這個人明明就是太子,自己曾做過三年的詹事府少詹事,三年來與太子幾乎朝夕相對,怎麼會認錯。可是這個人,行為舉止,神態動作,還有剛才打倒官兵的架勢,和太子又大不相同。
蔣唸白壓下心中的疑惑,站起身來,施禮道:“多謝太子殿下!”
羅銘心思轉了又轉,才淡淡說道:“這世間已沒有太子。”
羅銘心中仰慕蔣唸白的才情,不想騙他,又不想如流煙和燕君虞一般,對他和盤托出實情,才說了這樣一句模稜兩可的話。
蔣唸白聞言一愣,半晌方笑道:“二皇子說得極是,這世間已沒有太子。”
這次羅銘沒有反駁,預設了二皇子這個稱呼,“蔣大人無事就好,只是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這次我碰巧在場,能助大人脫險,下次可沒有這麼湊巧的事了。”
蔣唸白喝了一口茶,才笑道:“我既然敢做,就一定想好了對策。劉裴就算再霸道,要動朝廷三品大員,怎麼也要想個體面的罪名。難道他要因為我送禮給他賀壽而治我的罪?”
羅銘搖頭道:“話雖如此說,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莫須有的罪名也多得很。蔣大人還是小心為好。”
蔣唸白眼中滑過一抹異色,這個太子果然是不一樣了。從前的太子只知玩樂,是從來不會與他談論這些事的。
蔣唸白喝著茶,問羅銘離開端華宮後的近況。
羅銘一一說了,言談間神態輕鬆,剛離宮時的艱難一語帶過,在匯芳齋當夥計的事也沒覺得有什麼難堪的,直言為了那一兩銀子而去。
蔣唸白聽著,點頭笑道:“當年我費時一載,寫了《東離舊事》給你,誰知二皇子接過《東離舊事》,草草翻開看了一眼,轉身就墊了桌角,還指給我看,說:‘寫這種東西,無趣得緊,聽說蔣大人的丹青極妙,倒不如畫幾副美人春臥圖給我。’”說罷他看羅銘一眼,眼中有幾分戲謔,更多的則是試探。
羅銘被蔣唸白看得臉上一紅,他是替太子臉紅,那樣一本好書,竟被貶得一文不值,說不如春宮圖好看,他都臊得慌。
羅銘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嚅囁道:“這……這個……”
蔣唸白哈哈大笑,比剛才又多了些爽朗,“二皇子,當年我離開端華宮時,對你說了什麼,你可記得?”
這我從哪知道去。羅銘只好搖頭。
蔣唸白笑道:“難怪你不記得,當時我負氣而走,說話自然不好聽。二皇子準是以為我一介顛狂,說的話不足為信。”
蔣唸白站起身來,指天說道:“你許我高官厚祿,我與你錦繡河山。二皇子,這句話,依然有效。而且,如今的蔣唸白,一定能說到做到。”
蔣唸白一身絳紅衣袍在陽光底下如同一團耀眼的火焰,他指天立誓,像是把一切都收於股掌,傲然而立,只等著游龍出淺灘,就可以翻雲覆雨。
羅銘細想蔣唸白話裡的意思,無非是還沒有放棄他這個廢太子,想助他一臂之力,幫他重奪太子之位。日後若如願以償,太子榮登大寶,蔣唸白就佔個擁立之功,一定能博個封候拜相,封妻廕子。
羅銘難掩心中的失望,果然是相見不如不見。原以為能寫出那樣一本書的人,準是清高自詡,視名利如草芥的。沒想到如今一見,卻是個把什麼高官厚祿掛在嘴上的祿鬼。
若是從前那個太子,此時也許巴不得有人幫他重回朝堂,聽了蔣唸白的話,準會歡欣鼓舞,一拍即合。可他不是太子,他只是羅銘,對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沒有興趣,他只想過普普通通的日子。要用他去換什麼功名利祿,他可沒功夫奉陪。
羅銘皺起眉頭,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冷了臉,抬手抱拳,“我還有事,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