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等我叫你回來。”
葉聞放知道不該笑,可是謝鳴川罵得這麼給勁兒卻又箍著自己不放手,要怎麼滾?一下子作死,開口說:“謝老闆,您不鬆手,我滾不了……”
謝鳴川逗得笑,笑得鬆開了手,兩人各退了半步對望著對方。這回換做葉聞放捉住謝鳴川的手。兩手握在一起的那一瞬間,葉聞放想起小時候偷人家梔子花,被事主老太太扭送回來,兩人也是這樣手牽著手,從巷子頭走到家門口,好像只要是兩人手牽著手,就可以從容地引頸就戮一般……
這時候,謝鳴川看著那握在一起的手略有憂傷地說:“葉眼鏡,我想起小時候偷地主婆梔子花的事了,那回被打得好慘……你還記得嗎?”
葉聞放面上的笑如春花燦爛,說:“別怕,咱們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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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吃飯。”謝乾媽一揮手,一錘定音道:“難得都回來了。小川,趁著雨還沒有下起來,去把小雪接過來。”
葉聞放端著茶水,笑眯眯地喝一口,誰也不看,就看著那茶杯裡懸浮的茶葉。反正葉聞放是不怕尷尬的,一起吃飯也無妨。
謝鳴川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把葉乾爹和葉乾媽看了看,又把謝飛燕看著,等著他們發話。等啊等,沒有等到一個人說話,謝鳴川這才回話自己家媽媽,“好,我給她打個電話。”就在說這話的時候,謝鳴川都還故意放緩了說話的速度,明擺著給你們機會來把這事情阻止,可還是沒人說話。謝鳴川那若有似無的笑就變的踏踏實實了,笑著出堂屋去打電話,回來後一點兒不意外的說錢小雪有事,不過來了。
葉聞放抱著茶杯埋頭偷笑,被葉爸看進眼裡,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葉聞放這個賤坯子,捱了踢也不覺得委屈,笑夠了還和跟自己隔著八丈遠的謝鳴川交換眼色。
吃飯的時候,一半數的人都想讓謝鳴川和葉聞放說不上話,唯獨謝乾媽不知情,一面給他兩人夾菜一面說:“你倆不是同穿一條開襠褲好得很麼?現在歲數大了沒話說了?哎喲,真是奇了怪了……”
謝鳴川最聽他老孃的話,等她說完了,立刻望著表情略微奇妙的知情三人組說:“哥,你今晚住哪兒?待會兒我送你。”
葉聞放在心裡罵謝鳴川討人嫌,上趕著嘴巴犯賤刺激二老和飛燕姐,推辭的話還沒有說出來,葉家爸爸沉著臉說:“半年才回一次家,走什麼走?就在家裡住。”
葉聞放刨一口飯進嘴裡,點點頭。眼看著謝鳴川要繼續討人嫌了,葉聞放瞪住他,謝鳴川這才笑著偃旗息鼓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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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謝鳴川要走,一家人把他送出大門來。謝家媽媽在最前面,叫他開車慢點,不要橫衝直撞像開飛機似的。葉聞放靠在大鐵門上,不近不遠地望著謝鳴川,眼眸裡微微含笑。謝鳴川上了車,降下車窗跟大家說再見。車子緩緩動起來,眼神卻落在葉聞放身上。四目相對,目光痴纏,直到再也看不見。
“咳。”葉家爸爸走到葉聞放面前,故意咳了一聲,成功讓葉聞放收回了目光。
“爸,天冷,你先進去。我送乾媽和飛燕姐回去再回來關門。”葉聞放說完這話頗有意味的看一眼謝飛燕。
“兩步路,誰要你送。”謝乾媽笑著說。
“乾媽,兩步遠也是我的孝心。”葉聞放說著走到謝乾媽身邊,“飛燕姐手裡還拿著東西呢,我扶您。”
從葉家門口一直送到謝家屋裡。謝乾媽進了屋,葉聞放出來便看見謝飛燕在堂屋房簷下等著自己。
“飛燕姐你好像胖了。”葉聞放一開口就是女同志們最不喜歡的那句話。
謝飛燕對這話不做評價,直接問他,“有什麼事?”
葉聞放也不兜圈子,道:“我想要一個錢小雪的電話。”
“小么,我跟你明說吧,錢小雪不會答應的。”
“飛燕姐,知道錢小雪的態度後,鬆了口氣對吧?既然這樣,也不必再擔心什麼,電話給我吧。”
“你們就是在等這一天?”謝飛燕忽然覺得有些洩氣,好像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全都前功盡棄了。
“算不上。其實不太想有這一天。”葉聞放想了想回答。
“你要跟錢小雪怎麼說?說謝鳴川是你的,現在你要要回去?”謝飛燕蔑笑一聲說:“小么,別天真了,他們才是夫妻,你呢,什麼都不是。”
“嗯,那就算我跟她做個了結。”葉聞放心裡淡得很,那句“什麼都不是”,沒能讓謝飛燕刺傷葉聞放的打算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