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冧結束通話了電話。
唉!這情形……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家。
站在十字路口,真崎蘭望著眼前的時尚前衛的高樓大廈,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光怪陸離的霓虹燈頻頻閃爍,迎面而來的人群,潮水一般淹沒了真崎蘭的身影。
感覺自己是那麼的渺小,一如書中所寫的那樣,滄海一粟。也許,人就是太容易迷失自我了,所以才需要和其他人有所羈絆,穩固自己的存在感。
略有淒涼和悲愴的眯了眯昏花的眼睛,真崎蘭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只能滯留在走走停停的紅綠燈下,仰望著黑沉沉的天空電閃雷鳴。
好想她……眼前是藍紫冧的臉。
啪嗒一絲冰涼砸在了真崎蘭的臉上,接著啪嗒啪嗒啪嗒……
乾燥的路面,頃刻間出現了一片密集的波點水跡。
醞釀了這麼久,這天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來一場傾盆大雨。
初秋時節的空氣,依然殘留著夏末的狂暴刺激,雨幕嘩啦作響地衝刷著一切殘存的燥熱與沉悶。
真崎蘭不得不奔到一家裝潢樸素的銀器店的廊簷下,躲避洩洪一般的大雨。
毫無著落,覺得自己像一隻喪家犬,燙染過的卷卷毛的灰棕色頭髮被淋溼了,凌亂地堆在頭上。
不用看,真崎蘭知道肯定沒有身邊的流浪狗的毛那麼順。
嗯!
一定要在今天之內搞定,真崎蘭握緊了拳頭,勢必要把禮物買到手,不然就不回家。
然而,又該去哪裡?
“客人客人……”一個鶴髮童顏的婆婆拄著棕紅色的柺杖,穿著黑色大斗篷,從銀器店的櫃檯,走到了廊簷前,又呼喚了一聲“客人……”
“呃?”循聲看去“哦,抱歉,是不是擋住了您家店門?那我過來點。”真崎蘭識相的往旁邊撤出半米遠,確定自己再沒擋住癟仄的店門,才再次站定。
“不不,我不是說您擋住了店門,我是想請您到店裡來坐,雨這麼大,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的。外面風很大,容易著涼。來吧!裡面坐。”婆婆慈祥微笑,招呼著真崎蘭。
“謝謝您!”看了看店裡,想了想,隨婆婆走了進去。
畢竟,淋雨生病了不好,會讓藍紫冧擔心,即使藍紫冧不擔心,也該照顧好自己。
真崎蘭有自知之明。
店裡小小的,各式各樣的銀器在銀白色的燈盞下,閃閃發亮。比於門面的簡單,裡面實在是千變萬化不一而足,般般件件,橫陳著的懸掛著的,無不做工精細,質地厚重,散發出歲月積澱的柔和。
真崎蘭好奇地看著這些女人家鍾愛的玩意,十分驚訝,想不到這小店裡的東西,還真是不一般的有品位,隨意拿起來看,都是一件極具觀賞價值的好東西,沉甸甸的,一下壓平了拱起的煩惱,剛剛好像還在為什麼所愁苦著,瞬間就又豁然開朗了。
“客人,您隨意看。”
“嗯,謝謝!我會慢慢看的。您家的東西,溫潤恬靜,如一卷書軸,誘人展開。若不細細欣賞,那真是枉進這店門……”真崎蘭環顧一遍古色古香的貨架和壁掛,如此讚道。
婆婆眼睛一亮,微微一笑,輕輕點頭,沒再說什麼,回到了櫃檯後面,戴著黑框老花眼鏡,撥拉著算盤珠子,就像古時候的掌櫃,由著真崎蘭在東張西望。
當真崎蘭走到靠近櫃檯門這一側的時候,婆婆抬起了眼瞼,似乎早已料想到了似得,平靜安詳的望向了真崎蘭的纖細背影,上下打量了一遍,這才緩緩開口“這朵銀薔薇,是我兒子的心愛之物。”
有市無價?
真崎蘭收回了視線,又實在戀戀不捨。看到它的第一眼,真崎蘭就被震撼得無法言喻,心底咯噔一下跳出一句話:就是它,再沒有比它更適合。
“心愛之物,不珍藏於深閨妝奩之內,卻待價而沽?可有人能買的起這稀罕珍品?”
“人有緣於物,物有緣於人。”
“哦?”真崎蘭驀然驚詫,斗膽一問“但不知鄙人可有幸承蒙此佳緣?”
“說來一聽。”
“心愛之物結心愛之人。”真崎蘭謙遜鞠躬納福。
“……”婆婆怔了怔,隨即溫婉一笑,走到了櫃檯前,從斗篷的寬大袖口,掏出一串鑰匙,開啟了玻璃櫃門的保險閥,從那櫃子裡,小心翼翼的取出那栩栩如生的銀薔薇,簡直就是一朵如火如荼盛放而開的薔薇,帶著雨露立於風中搖曳,連花瓣葉片上的經脈紋絡都絲毫畢現。